裘文革走上橋頭又看了一眼老縣長的“明湖橋”題字,撇了撇嘴罵了一句:“這樣的臭字還到處題,怪不得裘八爺早就說他是蟹子爬踏體,真是厚顏無恥!”
“裘老師,你看什麼?這樣的字不俗了你的眼!”
裘文革一回頭,見趙老局和喜兒走了過來。
“趙老局喜哥,幾年不見了,還不見老。”
“老?咱更精神了,這世上最實在的就是身體!你看看那些下流胚不都一個個光腚死在炕上不得善終嗎?”
趙老局這幾年戒了酒,常常和喜兒品茶談詩練字打太極,日子過的很充實。
“現在有些領導,能拿毛筆寫個字,就讓下麵捧得忘乎所以,到處寫,到處題。寫個審判廳殯儀舘什麼的還行,題在建築物上可就有點汙染環境,真不知天下有羞恥二字!這幫土鱉,沒有一點審美觀,你看這‘奇妙奇妙真奇妙,死水灣子建大橋’,真他――”
趙老局準備繼續發揮,忽見前麵走來“付糞桶”忙刹住了車,狠狠地斜了他一眼,拉著喜兒大搖大擺地走下橋去。
這“付糞桶”經曆了一次次運動,又到了知天命之年,人老成了許多。頭頂的頭發隻剩了後麵小半圈,天天頂著一個學者頭忙工作,人們漸漸接受了他,如同那發過來的臭豆腐,逐漸地散發出幽香。
“付糞桶”附到裘文革的耳邊小聲說:“快進去看看,喜兒兩個上大學的學生正在辦畫展,年齡雖小,畫的很紮實,明年畢業可能分配到你師範工作。”
“分在文化館留在你身邊多好,到師範幹什麼?”
二人又耳語了一番,然後會意地“哧哧”笑著步入文化館小展廳。
“夏館長,您好!”
夏遠班是文化界的知名人士。王衛青退居二線後,餘步高接任文化局長,早已升任副局長的臉白白喬也一氣之下,天天喝得臉臘黃。忽然時來運轉,縣委決定成立縣文聯,任命他為主席,和縣委書記的大公子副主席共同主持工作,隸屬縣委宣傳部領導,和餘步高平級都是正科級,高興的他逢人便豎起大拇指,自稱是文藝界的一把手。餘步高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調整下屬領導班子,把夏遠班從影院調到文化館任館長。
夏館長忙把裘文革介紹給兩位辦畫展的學生。裘文革仰頭一看,心裏說:“好高的個。”然後手捧小腹,仔細觀賞每一幅作品並不住地點頭:“好,好實在是好!師範正缺兩位美術教師,我回去做書記校長的工作,爭取把二位要到師範。”
學生沈一正忙點頭稱謝,一旁的“付糞桶”心領神會“師範好,是個搞學問的地方,不同於文化館,經常搞運動,十人有九人挨過鬥,是不是裘老師?”
“是是是,這一點夏館長最清楚。”
“我看還是分配到文化館吧,幹文化的活動麵大。”夏館長也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