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籠罩長暉山區的時候,我們剛好走出丘陵地帶進入4066山峰,錢伯斯看一眼夜光表說:“大家加油,爭取四個小時到達山洞,好好休息一下。”
此時“休息”這個詞有莫大的誘惑,大家精神一振,無形中加快了腳步。
為防止泄漏行蹤,隻有章藹和和瑟曼分別在隊伍一前一後用手電筒的弱光引路,期間直升飛機從我們頭頂巡視過兩次,每次聽到發動機馬達聲後立即熄燈,靜靜站在原處不動,等飛機上的航燈消失到視線外後繼續前進。
悶頭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段坡陡彎急、樹木高大枝茂的山路,琛哥輕輕咳嗽一聲,我和林春曉正手拉手前進,我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手顫栗了一下。
她是否與琛哥達成某種默契?我聯想到下午兩人低聲交談的一幕,覺得其中必有文章。
“哎呀!”
林春曉被藤蔓絆了一跤,全身前傾重重摔倒在地,她大聲叫道“疼死了,疼死了,我的腿斷了”,我趕緊扶她起來,她卻狠狠將我的手甩掉,捂著膝蓋叫個不停。
所有人都圍過來看她,她躺在地上做痛苦萬分狀,尹師兄急得額頭上都滲出了汗,不知如何是好。瑟曼遺憾地說可惜挎包被女野人搶了,不然裏麵有瓶處理外傷的氣霧劑能發揮作用。我建議替她推拿以減輕疼痛,方舟說這樣做適得其反。七嘴八舌討論了半天,錢伯斯說摔傷跌傷是山裏人常見的問題,琛哥應該知道急救方法。
幾個人同時回頭找琛哥,卻發現他不見了!
琛哥趁亂逃跑了!
這是繼吉耿陽死亡後的又一次重大打擊。
章藹和將手電筒改成強光四下亂照,錢伯斯沉著臉道:“不必浪費電,他應該是早有預謀,這麼複雜的地形即使在白天都難追到他,這會兒我們更不能走散了。”說著他向林春曉投去懷疑的目光。
我心中雪亮,下午爬山時應該是林春曉主動與琛哥交談,表示願意製造混亂配合他逃跑------她為什麼這麼做?放走琛哥對她有什麼好處?
林春曉麵對錢伯斯嚴厲的質疑目光毫無懼色,照樣叫個不停。
“方,請你背她。”錢伯斯揮揮手示意繼續趕路,顯然琛哥的逃亡使他心情惡劣之極。
“我來,我來。”尹師兄主動請瓔,方舟有些驚訝,我暗暗拉了他一把。
接下來瑟曼加緊了監視,緊緊跟在我和方舟身後,手電筒光柱幾乎不離左右。十多分鍾後林春曉大概良心發現,不忍讓尹師兄負載過重,主動請求下來走路,一瘸一拐走了會兒便恢複正常。
翻越峰頂時錢伯斯過來問琛哥逃跑後是否會組織族人前來報複,或者向當地警察舉報。方舟說兩種可能性都不大,陳長老和琛哥均負有血案,警方已到山寨公開通緝,想必兩人不敢在寨裏露麵。至於舉報,那不是自找麻煩嗎?估計最有可能的是他與陳長老搶在前麵進入首領墓穴,然後設法阻止我們進去。
錢伯斯冷笑一聲:“如果真這樣想就太糟糕了,我敢打賭他不可能如願。”
聽起來話中有話,我正想試探幾句,就見章藹和猛然止住腳步,用強光四下照個不停。
“怎麼了,章?”錢伯斯上前問。
章藹和有些緊張:“好象不對勁,下午爬上峰頂後我特意在一塊方方正正的山石上留了記號,可,可是,這附近十幾塊石頭,沒……沒一塊是方的…….”
錢伯斯叫過瑟斯,從她手裏接過手電筒,邊打量邊道:“我猜你是想說,我們走錯路了,對不對?”
章藹和擦擦額頭上的汗,低聲道:“恐怕是的。”
大家都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從325丘陵到4066山峰,雖說有四五個小時行程,在地圖上不過兩三寸的距離,這麼短的路居然走迷了方向,簡直是笑話。這時偏偏下起了雨,頃刻間身上全被淋得濕透,山風一吹,寒氣直鑽心底。
章藹和抖抖索索打開地圖,尹師兄替他拿著手電筒兩人用手指著一寸一寸地研究,錢伯斯和瑟斯分頭到附近查看地形。我找了棵大樹坐下避雨,舒展疲乏麻木的雙腿,林春曉悄然倚在我身邊,透過單薄的衣服,我感到她的身體有些顫抖。
“冷不冷?”我問。
她低聲道:“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