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把你劫上車逃跑時我就發現了,雖然當時距離很遠,我還是一眼看到你的眼神,當即搶了一輛摩托車盯在後麵追,誰知摩托車主在當地也是小有名氣的黑道人物,平時隻有他欺負別人,從沒被人欺負過,哪肯在大庭廣眾下丟這份臉?他也糾集了七八個人開車窮追不舍,並仗著熟悉路況把我攔截下來,沒辦法,隻好邊動手邊報警,就這麼一耽擱,雖然警察趕過去後平息了糾紛,車子早沒了蹤影。根據它的行駛方向,警方推斷可能是要進山,便在幾個山口突擊檢查,直到深夜都沒有發現線索,大家緊急商量後決定改為暗哨監視,果然昨早車子就露麵了,警方的意思是組織警員一起動手,救人並製伏陳長老和琛哥歸案,我擔心這樣會暴露身份引起錢伯斯等人警覺,遂說服他們暫時不忙著行動,由我遠遠跟在後麵伺機營救,”說到這裏他自怨自歎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想不到先是迷路,然後差點中陳長老奸計,接著又掉進深穀,最後被該死的樹纏死,我把局麵搞得一團糟。”
我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任何事情的發展都存在不確定因素,正如曆史的軌跡,永遠不會遵循設定好的模式前進,沒有人可以猜到未來,也沒有人能預知結局,這才是曆史真正的魅力所在。”
“我們本可以避免被困在這裏,”他依然很沮喪,“難道這就是我們倆曆史的宿命?”
我柔聲道:“即使死在這裏也是不錯的歸宿,你以前不是經常要和我同生死共患難,攜手到老嗎?你做到了。”
他凝視著我:“菲菲,你知不知道,這趟永埠之行讓我感覺自己很失敗,著著落在人家後麵,肩負的調查任務毫無頭緒不說,連女朋友也在眼皮底下被人搶走,你說丟不丟人?也罷,用死亡做為本次行動的終結算是最好的懲罰,可這樣對你不公平,是我勸你留下來的,可是卻沒能保證你的安全……可沒想到的是這種生死關頭,作為女孩子,你竟然比我更透徹、更豁達,我自愧不如。”
“否則又能怎麼辦?咬你一口?”我俏皮地反問。
他被我逗得一笑,不再說話。
沉默了好久,方舟突然緊張地說:“你看右前方四點鍾方向的幾根枝條。”
“看到了,離我們還有兩米多遠呢。”
“可是上午我醒過來的時候它們差不多在三米開外。”
“它們已收到同伴訊息,正逐漸靠近我們?不錯,大自然中不止人類之間具備交流溝通的本領,動植物都有其神秘而獨特的通訊管道,有的聯絡形式遠遠超出科學家的想象,比如大象在臨死前獨自跑到秘密的洞穴等待死亡,它們為什麼要死在同一個地洞穴,又是如何找到一個生前從未去過的地方,至今都無法解釋。而章炯笙藏寶要留下景副官守候,越巴族首領墓穴線路要靠口訣世代相傳,說明大象比人類高明多了。”
方舟道:“大概再有兩三個小時,它們也會加入束縛我們的行列,然後還有更多枝條過來,直到將我們纏得完全窒息,他媽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樹種,依我看隻要一經發現就要放火燒掉,讓它永遠滅絕。”
我淡然道:“照你的邏輯,老虎、狼、蛇都對人類有害,也應該滅絕嗎?你擒拿的那些罪犯都要判處死刑嗎?大自然精彩之處正因為物種的多樣性,我們不能按人的意誌改造世界,否則將是一場災難。”
他哭笑不得:“喂,博士小姐,我們都快死在它手上了,你還替它說話?”
“這是兩碼事嘛。”
他連連搖頭:“書生之見,書生之見。”
“你身上有刀或者指甲剪之類的東西?”
“有啊,有個指甲剪在右側口袋……啊!”
他呆呆看著我伸出右手朝他晃動了幾下,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這期間我一直沒閑著,在不停地嚐試各種努力。因為下墜落地時我的右手剛好壓在身體底下,故而僥幸躲開被枝條纏繞的命運,成為可能扭轉命運的秘密武器。問題是手臂被緊緊固定在身體上,右手活動的最大範圍便是手腕轉動的周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