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八戒散人(1 / 3)

自花影梅使毒針偷襲嶽翎,為楚中天用影月刀擋下,到花影梅趁機逃命,再到其為從洞外飛來的硬物砸中腦門,腦漿迸裂,隻在一瞬之間,楚、嶽二人不禁驚駭莫名,待得二人驚魂稍定,楚中天上前俯身去探已橫亙在地的花影梅的鼻息,發現已然氣絕。再看倒在花影梅屍體旁的那件砸死他的硬物,與其說是一件兵刃,倒不如說是下地耕鋤用的釘耙,隻是那釘耙通體光潔,楚中天尚未觸那釘耙,已隱隱感到有寒氣自那耙體透出,直沁入他心脾,耙頭共排有九齒,皆為牙玉所鑄,耙頭兩邊各扣有一葉金環,顯絕非尋常百姓之物。

楚中天陡見異寶,正自心喜,欲伸手去觸那釘耙,就在這時,那釘耙突然動了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吸力,往來路方向飛回,與此同時,洞外飄進來一男子聲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淫賊藏在這裏,更沒想到這淫賊這麼不經打,隻一耙就死翹翹了,真是便宜他了。”

楚中天循聲朝洞口望去,隻見從洞外進來一男一女,那回飛的釘耙正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那男子手中。楚中天又細細打量這對男女,隻見那男子中等身材,頭上半邊流海遮住了半邊額頭,眉宇間隱隱然有風霜之色,神情淡雅,相貌俊儒,雖不及楚中天俊美絕倫,但仙姿颯爽,絕塵飄逸,另有一番風味。隻是手中那把釘耙未免顯得有點不倫不類,或許像江月夜那般折扇輕搖,才更般配他那瀟灑的英姿吧。和男子一同進來的少女躲在男子的身後,拉扯著男子的衣角,顯得局促又害怕,和這男子並肩而行,未免有些相形見絀,其實她較之尋常女子也算相貌出眾,隻是和這男子一比較,就明顯少了幾分靈氣,幾分大氣,幾分仙氣。

楚中天見這情形,又聽那男子進洞時的說辭,已猜知一二,但還是問得一句:“是閣下出手殺死了這淫賊?”這句話自是對那男子問的。

那男子不正麵回答楚中天問話,反而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在下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要說真正出力的還是二位少俠。”說著又合十作揖道,“在下‘八戒散人’朱清。”然後又指著身後的女子道,“這位是高小姐,是這高老莊一員外家的千金,我昨日路經此地,正逢那淫賊擄了高小姐欲行非禮之舉,於是被我救了,不料那淫賊身法了得,竟被他耍詐逃脫了。之後我一路尋找他下落,就追到了這裏。這淫賊自稱是那黃眉淫僧的徒弟,我跟他也過過招,武功不弱,但我在洞外見二位少俠與他交手仍處上風,二位年紀輕輕,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二位少俠如何諱號,又師出何門?”

楚中天聽這自稱“八戒散人”的朱清如是一說,已知他早就到了洞口,並觀察了他們和花影梅的比鬥,待得變起突然,才出手結果了花影梅,於是楚中天回道:“在下‘天涯浪子’楚中天。”又指著一旁的嶽翎道,“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嶽翎。”至於師門出處,由於與古天涯有約,而又確實不知嶽翎家數,故略過不提。

朱清灑脫之人,自也不會深究。

一旁的嶽翎聽楚中天稱自己為“好兄弟”,他性格內向,不禁臉上一紅。正自羞澀之際,忽聽洞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文盲,學了門厲害的輕功好了不起嘛,跑這麼快,也不等等我。你能學會這輕功,還不是拜本仙子所賜。”嶽翎不禁脫口道:“雲姑娘!”

嶽翎話音剛落,那白衣少女便綾隨身至飄入洞中,她一見洞中除了嶽翎外,另有兩男一女,想起自己剛才說話大有調笑之意,不禁羞紅上臉。

楚中天見這剛進洞的白衣少女正是剛才花影梅襲擊婚隊時出手阻止的那位,剛才離得遠了,未看清她樣貌,這時近距離觀看,不禁暗自讚歎,隻見這白衣少女仙姿綽約,即便不及那出塵絕世的小龍女,但和大龍女敖倩雯已有的一拚。

“嶽翎,這位姑娘是?”“小文盲,他們是?”這兩句問話,幾乎同時卻分別出自楚中天和白衣少女之口。

於是嶽翎向雙方簡單介紹了彼此。這稱呼嶽翎“小文盲”的白衣少女自是那縹瑤仙子雲縹瑤,她擊退花影梅後,便也繼楚中天、嶽翎之後追了上來,隻是她內力不及楚中天,輕功也不比嶽翎,是以此時才趕到。當嶽翎向縹瑤仙子介紹到“八戒散人”朱清的時候,雲縹瑤突然神情微變,隨即對朱清道:“為什麼我看著你好生麵熟,總覺得以前見過你,卻想不起來。”

卻見朱清合十笑道:“三界之大,若我曾有幸與姑娘擦肩而過,也是有緣。”他這麼說,自是否認自己認識雲縹瑤了。

雲縹瑤秀眉微蹙,似還在回想,但她想得一會,仍想不出所以,便也不再想了,於是又換了個話題,笑問朱清道:“你自稱‘八戒散人’,我聽說釋有殺淫葷酒四戒,卻沒聽說過八戒,你這又是哪八戒了。”

朱清笑道:“首戒淫邪,二戒殺生,三戒葷腥,四戒嗜酒,五戒偷盜,六戒妄語,七戒奢華,八午後戒食。是為八戒。”

雲縹瑤奇道:“我聽說釋家首戒殺生,到你這怎麼就成淫戒了?”

朱清兀自笑道:“我雖自號‘八戒散人’,其實葷酒語奢諸戒都不曾守過,不然做人豈不太過無聊,而且壞人也是要殺的,隻是唯獨這淫戒,是不敢冒犯的,有道是色字頭上一把刀,你看這裏就有一個血淋淋的教訓。”說著,他手指向躺在地上的花影梅的屍體。

聽到這裏,雲縹瑤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看你肯定是以前得罪過什麼女人,遭了罪,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之前為嶽翎偷看洗澡,然後折磨他一事,便下意識偷眼去瞧嶽翎,卻見嶽翎神情呆滯,若有所思,她便也想:“這小文盲此時心裏在想什麼呢?”

但她的思緒很快被朱清的聲音打斷了,“其實我本來是想取做‘色戒散人’的,隻是這‘色戒’太過難聽,所以就叫做‘八戒’了。”

“我看不該叫‘八戒’,應該叫‘不戒’才對。”雲縹瑤玩笑回道。

這次輪到朱清忍俊不禁了。

這時洞內再次傳出眾女哭聲,於是楚中天打斷朱清和雲縹瑤二人對話:“這洞裏有女人的哭聲,想來都是那些被這淫賊抓來的女子的,我們找找看她們被關在哪裏了。”

朱清之前已有從高小姐口中得知花影梅罪行,而嶽翎和雲縹瑤尚不知此節,這時聽楚中天一說,便開始在“雲棧洞”內搜尋眾女的囚禁之所。

眾人循聲找去,突然發現一間密室,密門開處,雲縹瑤率先闖入,但聽她“啊”一聲驚呼,瞬即兩頰緋紅,如同醉酒,回轉身來,擋住正欲魚貫而入的餘人的視線,衝著嶽翎又羞又急道:“小文盲,別看了,快先去村裏找些衣物過來!”

原來花影梅擄了莊裏的婦女,將她們扒光了衣物關在“雲棧洞”的密室裏,一來以滿足自己變態的**,二來也是為了防止眾女逃跑。雲縹瑤未及心理準備,突然闖入密洞,陡見此情此景,不禁又羞又怒,並立時擋住也正要入洞的楚中天、嶽翎等男子的視線,要他們先去村裏找些衣物過來。

於是眾人先返回高老莊,向村民討取了一些衣物,再返回“雲棧洞”,待眾女穿上衣物後,才將她們送回莊子。莊裏人突然見到妻子、女兒歸來,不禁欣喜過望、喜極而泣,對楚、嶽等人感激涕零自不必說。

高小姐的父親是這高老莊的一名員外,得見愛女安然無恙地回到自己身邊,又得知楚中天等人救了莊裏的其他婦女,便要設宴答謝他們。楚中天等人便恭敬不如從命,欣然赴宴。此前,楚中天又與敖瓏霖彙合,向她引薦雲縹瑤和朱清等人,雲縹瑤陡見敖瓏霖,她本對自己相貌十分自負,這時卻也不禁生出一絲妒羨之情。

敖瓏霖也向嶽翎問起東海之戰的後情,及父王和東海將士們的下落,於是嶽翎便把自江月夜擄走敖氏二女,楚中天為救二女離開戰場後,到羊腸峽之戰,自己跌落懸崖大難不死,又在後羿絕神林意外收獲逐日弓和《羿神經》等事一五一十說了,隻隱去自己偷看雲縹瑤洗澡為其折磨一節略過不提。聽完嶽翎的回述,楚中天心中有關嶽翎功力大進的疑惑也終於得解,盡管他自身奇遇不斷,但對嶽翎這短短幾日來連番的神奇遭遇還是驚歎不已。說完,嶽翎又從懷中掏出那本《羿神經》遞給楚中天過目。楚中天隨手翻看,卻見經書上那些形如蝌蚪的文字隻字不識,他抬頭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神情木訥的少年,不禁要重新審視。

是夜,楚中天等人於高家莊赴宴,其時雲縹瑤已換洗了一身衣服,衣服是高小姐準備的,高小姐知她平日裏喜穿白衣,於是特地將自己的一套白色絲衣送予了她。除楚中天等人外,高老莊又邀請了全村上下二百餘戶鄉鄰一同陪宴,楚中天、朱清等人與高員外夫婦同坐主座,高小姐則陪坐於高員外左手鄰座,為父親斟酒添菜,餘人分坐大小二十幾桌,場麵十分豪闊。

酒過半巡,高員外有了七分醉意,突然起身舉杯道:“今日高某設此家宴,一來答謝眾俠士救女之恩……”說著又轉身對眾人道,“二來也是為了感謝在座的父老鄉親們,高某今日能有此家業,離不開鄉親們的提攜和幫助,這一杯是我敬各位鄉親們的。”說完,便一飲而盡。眾鄉鄰也是高舉著酒杯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