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把他拉到一邊，珊瑚用絲線鉤了塊牛肉放入水中，不到半分鍾就釣了一條上來，長約二十多厘米，體形狹長，我伸手去抓，珊瑚喝道“別動！”，取來砍刀輕輕碰了它一下，魚一躍而起死死咬住刀尖，我下意識揉揉手指倒吸一口涼氣。
前妻道：“這大概是傳說中的食人魚。”
“嗯，英文名叫Piranha，是熱帶雨林中最可怕的生物之一，”珊瑚道，“食人魚的頭骨特別是齶骨十分堅硬，上下齶的咬合力大得驚人，可以咬穿牛皮和硬木板，甚至能把鋼製魚鉤一口咬斷。它嗅覺靈敏，極為嗜血，襲擊牛馬需要15分鍾，吃人隻需5分鍾，不過若身上沒有傷口，哪怕在它們身邊遊泳都不會惹你，但一旦不小心流血，立刻有成百上千條食人魚撲過來搶食。”
“太可怕了，熱帶雨林是動物的天堂。”貢浩總結道。
貼著小河邊向北，野草愈發茂密，幾乎都是三四米高，遠遠看上去與樹林的感覺差不多，地麵潮濕鬆軟，似乎用點力就能踩出水來。珊瑚警告大家小心，這是半沼澤半水草地況，必定有大量陷阱泥沼，落腳要挑硬地方。話未說完，前妻指著貢浩腳後跟大叫一聲。
他腳踝釘著兩隻手指長的螞蟥！看它們鼓鼓的身軀，恐怕已喝得玉圓珠潤，正在享受飽餐後的餘興。
穆林要將它們扯下來，前妻不讓，說這樣容易使螞蟥的吸盤殘餘於皮下引發感染。她取出酒精滴在上麵，誰知它們根本不買賬；穆林點燃香煙吸了一口，然後重重往螞蟥身上一按，“噝！”兩個家夥應聲而落。
前妻要求大家相互檢查，結果除了她事先塗了大蒜葉幸免於難，其它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被螞蟥光顧過，它的唾液有麻醉和抗凝作用，吸血時不痛不癢，離去後傷口仍流血不止，造成發炎和潰爛，而且它吸血量大，如果被多個螞蟥襲擊，失血過多，體力會嚴重衰弱。
走了約四五十米，地麵更加泥濘不堪，若非穿著高筒靴子簡直寸步難行，沼澤中陷阱也越來越多，經常一不小心就陷到小腿彎。我們排成縱隊手拉手前進，出現險情後相互呼應，穆林身體最重，滑入漩渦的機率也最高，我和貢浩頻頻拖他出來，累得渾身是汗。
“不能再往前了，”我擦擦汗道，“還在小草海邊緣就這麼難走，中間地帶可想而知，當年的建文帝已將近六十歲，能受得了這種苦嗎？”
珊瑚蹙眉道：“是的，我也感覺要站在建文帝的角度考慮問題，首先建文帝正式隱居前曾來此地做過實地考察，其次如果宮殿事實存在的話，不可避免要從山外運些建築材料，還有，建文帝每隔些日子就下山透透氣，綜上所述，這條路盡管充滿玄奧，但不能難倒自家人…….應該有一條捷徑。”
前妻一聽舒了口氣：“是啊是啊，不然單應付螞蟥就夠嗆……啊！”草葉上掉下兩隻螞蟥，不偏不倚落到她聳起的胸上。
“我來！”穆林和貢浩同時將手伸過去。
前妻向後一退，咬著嘴唇道：“黃非！”
穆林失望地說：“還是老一套，也不換換口味。”
這時是下午三點多鍾，天黑前到達七沙石林的目標已成為泡影，經過商議大家一致同意原路退回到小河邊，休整之後再說。珊瑚和前妻在河邊選了處平坦幹燥的地方按營紮寨，我們三人則沿著小河尋找建文帝出入的通道。
小草海東西長約五公裏，泥濘的路況和討厭的螞蟥使探尋工作進展緩慢，直到天黑之前才在西側靠近雙姝峰的斜坡上發現一個黑黝黝的石洞，由於天色昏暗，工具和武器又在營地，我們不敢貿然進入，做了標記後才離開。
晚上大家圍著篝火熱烈爭論剛才的新發現。丘陵上沼澤遍布，致人於死地的漩渦無處不在，想強行翻越過去絕無可能，那麼石洞是否是鍾仁約特意為建文帝修建的禦道呢？
聯係馬頭嶺那條長長的幹涸澗道，珊瑚認為它的功能不僅僅是山洪暴發時的泄洪區，六百年前它曾是一條水量很大的河流，而小草海亦非現在的爛泥地，是宮殿建成後鍾仁約將河水灌入這片地方才形成，從而徹底阻斷山外通向雪頂峰的路。
貢浩心事重重地說：“我不象你們這麼樂觀，自古以來民間傳說有很多誇張和牽強附會的成分，能否根據一則道聽途說、沒有任何書麵依據的傳說斷定就是建文帝，斷定他建了宮殿？鬼打牆的產生未必有人為因素，山澗衝入平原淤積成沼澤也是自然現象，至少到目前為止還看不出明顯的人工痕跡。再說宮殿，宮殿是什麼規模？飛機航拍圖能照到大樹有幾根枝杈，豈能看不到偌大的建築？你們想想我說得對不對。”
前妻連連點頭：“對呀對呀，我也覺得是這樣。”
“照你的意思明天沒必要鑽山洞冒險，幹脆撤出七沙山囉？” 穆林抿了一小口酒，斜著眼說，“貢浩，是這幾天梵蘿莎對你洗腦成功，還是那天被金錢豹嚇破了膽？”
“我不是害怕，梵蘿莎說得對，做事要有把握，象我們這樣對未來一無所知，卻要冒著隨時送命的危險，真的很不值得。”
穆林手一揮：“那你明天一個人回去吃野菜燉穿山甲，我們繼續前進。”
貢浩漲紅臉道：“穆林，要論膽略，你還別在我麵前吹牛，從小到大我就是不知道什麼叫怕！”
珊瑚勸阻住兩人爭吵，先對穆林說：“婚姻有七年之癢，探險考古也有三月之疑的說法，一支由不同專業、性格、性別甚至國籍的人組合的隊伍，合作到一百天左右，思維、觀念和學術等諸多方麵的分歧都暴露出來，難免產生矛盾或疑慮，這很正常，就象唐僧到西天取經，豬八戒成天鬧著回高老莊，孫悟空也有溜到花果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