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辦完了,爛龍才從掛包中拿出一瓶酒,叫餘碧蘭燒火煮飯,請隊長喝酒。
喝酒的時候,“爛龍”對隊長說,我們共同努力,把餘知青推出去,她一走,你們就鬆活了,大家都有好處。對於如何宣傳餘知青,爛龍說得十分仔細,隊長連連點頭,說還是知青機靈。
又是在供銷社茶館裏,“爛龍”吹起了餘碧蘭的先進事跡,眾知青拜讀了長篇通訊《樂在華鎣把銀鋤》,又欣賞了餘碧蘭與豬仔們合影和打掃蜂桶的照片,都說碧蘭能操出這種格式,要好生感謝“爛龍”無私援助。
當天餘碧蘭把通訊和照片交給了隊長。
又是一年的大專學校招生推薦工作開始了。
當公社書記傳達了縣革委招生工作會議精神後,大隊書記將餘碧蘭的一摞材料交給書記。書記看了,自我批評有官僚主義,你們大隊山高路遠,平時就不想去,這麼優秀的知青竟然沒有及時發現。話又說回來,我高興的是,親自培養出如此優秀的知青,是本公社的光榮,當然也是你們大隊、生產隊的光榮。
寫通訊、照相,餘碧蘭還以為是“爛龍”衝殼子、打爛條的老德性不改,拿自己開心,直到公社通知去領招生表,激動得心髒都差點跳了出來。
餘碧蘭去公社填了招生表,公社書記從會議室出來,把她帶進辦公室,親自為她泡了一杯花茶,對她的表現讚歎不已。
餘碧蘭竭力壓住心中慌亂,盡力做出平靜的樣子。如果事情敗露,不但離不開華鎣山,知青“名人”“爛龍”也沒有麵子。幸好“爛龍”把《樂在華鎣把銀鋤》抄了一份給她,叫她讀熟、讀背得,在任何場合都不要“滿口金牙巴——開黃腔”。麵對書記讚歎,很“謙遜”地照本宣科複述一遍,迎來書記又一次讚美,要在夥食團請她吃紅燒肉。
晚上細想起來,她又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相信幸福來得那麼快。別個那些知青為了上學,禮品從大隊送到書記,甚至還聽說有的女知青為達到目的,獻出了“第一次”,家庭成份再好也沒有用。
直到領到入學通知書,她還在想這是不是夢,一字一句的看過幾十遍,終於相信這是真的,這的確是不敢想更不敢作的神話一般的夢,但又確實是真真實實的夢!
本想置辦點東西請隊委、書記、主任吃一頓飯,送“爛龍”一條煙,但由於手頭無錢不能實現,隻能用嘴巴來感謝了。
臨走前,想不到隊委為她餞行,為此,隊長娘子殺了一隻大公雞,推了一桌活水豆花,弄到兩斤紅苕酒,請來大隊書記、主任為她祝賀。
酒桌之上,隊長傳達了公社書記的讚美,培養出如此優秀的知青,是大隊的光榮、生產隊的光榮。眾人連連向餘知青祝賀,誇她放棄大城市幸福生活,來到條件艱苦的華鎣山戰天鬥地,垂範社員。餘知青不會喝酒,以豆花水代酒喝下,又向每人回敬一杯,感謝他們的關心、培養、愛護。這還意猶未盡,她又朗頌了自己初到風埡時創作的《淚思》:
重慶城呀我的故鄉
繁華紅港兩江擁抱
南北溫泉山環水繞
枇杷山頂凝目望
屋宇重疊似海洋
山城之夜更璀燦
千家萬戶電燈亮
人民大會堂燈火輝煌
寬銀幕霓虹通天照
嘉陵橋頭閃銀光
知哥知妹命相依
終年耕耘在華鎣山上
大霧漫天 雲彌霧障
鎖不斷兒女情長
山城重慶 我的故鄉
紅岩精神 永放光芒
兩斤紅苕酒喝完,男人們都醉得舒舒服服。
此事之完整落幕,全得“爛龍”使的鬼點子。餘碧蘭專程步行到楓林溝,找到“爛龍”,無限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透出幾分愛意。“爛龍”說:“莫說感謝話了,到了大碼頭,各人好生操,操出我們知青群體的風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