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鐵塔(一)(1 / 1)

高萬成身材魁梧,皮膚黑亮,壯如鐵塔,故有“鐵塔”之稱。此人吃得做得,力大如牛,按他的話說:“不曉得一頓能吃下多少東西。”自從社辦林場解體被安置到生產隊,日子大不如前,功能旺盛的腸胃,常處於毫無意義的空轉中。不少村姑在心裏看上了他,但聽說他一個人能吃幾個人的口糧,都不敢拋出繡球。關於他的愛情故事,還是從“吃”開始。

……

1967年春,全縣社辦林場知青雲集縣城造反,打出“砸爛社辦場,徹底鬧革命” 的囗號。高萬成隨同眾知青來到縣知青辦,不忍心看知青辦主任勾“九十度”,正待領隊的知青呼口號時悄悄溜了,轉了一陣街,見東門有個甜食店,便進去吃湯圓。這是用粳稻粉搓成的小丸子,舀起來加點紅糖即可,每碗2兩糧票。高萬成見裝湯圓的碗隻有自己的拳頭大,就買下9碗,也沒有怎麼嚼就呼啦呼啦地全部吞下,還舔口撻嘴的舍不得離開桌子,望著重起幾寸高的空碗出神。進屋的幾個“青皮”(初中知青)見了,爆發出一陣癡笑。身穿軍大衣的一個知青來到桌前取笑道:“哥子,我看你八輩子沒有吃過東西,巴心不得連米坨坨帶碗都吞下去,做起那個餓癆餓相的樣子實在可憐。今天,兄弟們讓你脹個肚皮鼓圓,四腳朝天。出氣不贏,“飄”(賭的意思)一盤吃東西要不要得?”高萬成說:“我隨便啷個吃,總是吃得軟飽軟飽的,如果讓我吃飽,不知該飄多少東西?”軍大衣說:“再吃15碗,吃得完,算兄弟們輸,再翻一倍獎你15碗。如果吃不完,算你輸,倒罰你30碗的錢糧。”高萬成滿口承認,直催“快點端來”。

“青皮”們逗足錢糧,買了15塊湯圓牌子,端來在桌子上擺成3排。高萬成說聲“那就吃了喲”,端起一碗連筷子也不拿,連湯帶丸子呼啦呼的往肚裏吞,隻見喉頭不停的上下運動,吞完一碗順手把空碗放在右邊,又端起第二碗,十幾秒鍾風卷殘雲,又端起第三碗……。吃到第11碗,遭石子把牙齒硌了一下,全身打了一個冷激,吃也就停頓下來,用指甲殼掏牙縫。“青皮”們拍手叫道:“哦嗬,哽不下去了嘛,照罰,照罰。”一個知青朝他撚著大指姆和食指,做起要錢的手勢,高萬成說:“慌啥子嘛,石子兒硌牙齒了”。又把第12碗端到嘴邊,殘雲風卷般順流而下,一直吃完15碗。

“青皮”盯著他把15碗湯圓全部吞完,問“還能不能吃?”高萬成說:“正等著你們的獎勵呢。”知青們無可奈何地湊錢糧,無奈逗來逗去,再也湊不齊3斤糧票4元5角錢。“軍大衣”遞上一支煙,擦火柴為高萬成點上,陪小心道:“大哥,饒了小弟們吧,我們錢糧不夠了。”高萬成笑道:“感謝兄弟們辦招待,這一回讓我真的吃飽了。其實呢,大家都是知青,何必論個輸贏呢。”軍大衣驚道:“啊,你也是知青,怎麼在知青辦造反沒有見到你呢?失禮,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