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李旭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披衣起床開了門,進來一個半大娃兒。娃兒語無倫次地說,我媽半夜起來上……上架池,遭爛……爛草蛇咬了,痛得哎喲……哎喲的驚叫喚。我爸出來一看,那爛草蛇咬了人還沒有梭遠,就盤在屋角……。
李旭明白,毒素隨血液一旦流進心髒,就要死人。他打起電筒田徑賽似的飛跑,跑攏了一檢查,發現傷口上包了一層東西,已腫到了腳肚子。他問包的啥子藥?傷者的男人說,當時就把爛草蛇打死衝爛包在傷口上,鄉下都說是“以毒攻毒”。李旭急忙解開,用針頭紮進血管,抽出一管一管的烏血,用麻繩將大腿死死結住。這一切完成之後,又跑到玉荷溝墳包上,采回七葉一枝花,搗爛包在傷口上。僅管如此,他還是不放心,次日便向白雲山進發,采到白花蛇舌草,又連夜趕回來。切成節節用白酒煮熬,倒出藥液叫傷者喝,吩咐喝上3天,自然藥到病除。
一連治好幾個“怪病”,李旭成了大忙人,來看病的人一撥又一撥,其中不少是外大隊外公社的人。有一天夜裏,一個穿工裝的人來訪,很不好意思地說得了“怪病”,就是做“那號事情”拿不下火,女人餘素芳就在家裏“不守婦道”。自己拉關係在城郊公社聯係好了入戶,隻要遷過去,把“怪”病治好,她說她就保證管得住自己。關於餘素芳的醜事,在幾個月前就在鄉間產生轟動效應。說的是某天擦黑,她在屋裏吃飯,發現軍屬秀蘭經過門口,就知道她是去找地主子女陸土生,就大起膽子說,咦,有好事情不要獨吞喲,我也參加一個吧。秀蘭不好明說,隻有帶他去……。是夜,大隊治保主任帶民兵前往現場拿獲一男二女,女的嚴加教育,男的押到公社去關起。
聽完講述,李旭就告訴他治療“怪病”之法。工廠不是有浴室嗎?這好辦,就是實行“冷熱交替浴”,先用燙水燙一陣,再用冷水冰一陣,每日堅持冷熱交替一小時,隻要堅持兩個月,病情一定會好轉。為了提高冷熱交替的療效,堅持用黃酒煮鮮蝦口服,不能間斷。還有,每天睡在床上就開始“意淫”,指到好看的女人想,指到做“那號事情”的具體情節想,這樣才會做春夢。隻要下決心堅持,這種病就不難治好,使你們夫妻生活進入一個新階段。
誰見過“月經昏迷症”?李旭就遭遇上了。一乘土滑杆抬來一個昏迷的女人,著實把李旭驚了一跳。她的男人說,每個月下頭來“紅的”的時候,婆娘就倒地昏迷。縣醫院、區醫院的醫生都看過了,說不出啥子名堂,胡亂開了些藥,也輸液打針,啥子司刀令牌都甩盡了,仙娘婆也看了,我還以為醫好了呢。今天下頭又來“紅的”,一下子昏倒了。李旭仔細檢查後,自認為發現了“月經昏迷”的玄機:為什麼平時好好的,月經時才出現昏迷,這必須與月經聯係起來。隻要月經一下,肝火就上衝而引起昏迷,隻要補血養陰清肝火,這病就好了。他當即開了白芍、川芎、當歸、生地補血養陰,另加龍膽草、黃苓、桃仁清肝火。他清理出采回的藥材,剩下的隻得到公社衛生院去抓。事後得知,那女人再來“紅的”,再無昏迷現象發生。醫書上“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為之切,切而知之謂之巧”的歸納,太周全了。
到公社衛生院開會,李旭在公社小學門口遇見一位教師,那人懇求他進去為孩子看病。問是啥子病,教師說孩子小腿上長出一顆大瘊子,緊到不好。他幺爸在三醫大當醫生,我把孩子送過去,醫生用現代高科技儀器激光照射,結果反爾弄拐了,現在已長到茶杯那麼大一餅,有二、三十顆。進了屋,李旭一看,說哪裏是什麼瘊子,那是疣,的確弄拐了。他還告訴教師,疣是單生,如果用激光刺激,就變成公母兩種,這後來長出的瘊子,就是母的傳染的。這病不用開藥,用鮮菱角蒂、馬齒莧衝爛,包個幾回,疣就脫落。教師照著力了,的確見效。
一乘土滑杆在合作醫療站門口停下,跟隨者抱下一個女人,李旭趕忙安排她在涼椅上坐下。女病人40多歲,頭發蓬亂,身體瘦弱,眼睛無神,嘴皮開裂,一看就是病危之人。跟隨者是她的男人,他說我們家住縣城,愛人神經錯亂,幻聽幻覺嚴重,平時總感覺有人在後麵吊線,尤其是在晚上,迷蒙中感覺有毛狗鑽進被蓋窩,徹底不眠,人也瘦得隻剩骨頭了。李旭說,住在縣城?怎麼不找縣醫院治?她的男人說,莫說縣醫院,重慶都去過了,就是沒得辦法。聽說李醫生是治病高手,我就問起來了。
檢查了生命體征,問過生活起居,經過一番望聞診切,李旭思考再三,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這不是神經錯亂,而是痰熱阻竅,陰虛熱盛,醫書上說,痰由熱傷陰液引起,痰在肺間使人癲狂,怪病由痰作祟。當即對症開了一副藥,有竹如、枳實、麻仁、棗仁、遠誌、菖蒲、生地、麥冬、淮小麥、紅棗、甘草。要按時服藥,一連服上1個月。如果病好了,來封信告之。兩個多月後,病人家屬來信萬分感謝,說病人完全正常了。
後來,李旭考上中醫藥學院,成為一個名氣很大的中醫。而今退休了,還辦起個體診所,繼續用他的知識為群眾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