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那天，爛龍冒充吳才福的幺兒，在“請死人說話”現場打雜。王長賦從門口到堂屋中央，擺上一列白紙鋪成的“路”（意為便於老人行走），與“路”的末端相接的，是一張矮桌，王長賦把56支香（吳才福父亡年齡56歲）點燃，不停地念“請才福的爹回來說話。”吳才福與爛龍不停地向臉盆燒錢紙，爛龍也死死盯著王長賦，看你怎麼“顯字”。王長賦念了一陣不見顯字，就說老人對才福有意見，不願出來說話，要才福跪拜懺悔，保證每年節氣隆重供奉，吳才福說了一大串好話，磕了三個響頭，爛龍發現王長賦把香火移到離白紙半寸高的地方，香灰紛紛落到白紙上。這時，被香火照著的地方，白紙開始出現油浸色，王長賦說，老人家終於願意說話了！他抖掉香灰，立馬現出八個字：墳上釘子，媳婦惡瘡。
神了！神了！！
堂客長瘡的原因“查”出來了，吳才福說去把釘子取出來吧。王長賦說，莫慌，一切聽從神的安排。
耍到擦黑，王長賦說，神剛才說了，去取釘子。
爛龍轉念一想，為什麼白天不敢取釘子，非要等到晚上不可，這是為了好搞小動作呢。
來到墳地，爛龍一直注視著王長賦的一舉一動。王長賦在墳前燒了一堆錢紙，用尺子量出紙灰堆的直徑為1尺8寸，就說去看一下墳上有沒有刺藤，好不好挖釘子。他爬到墳尾，背對爛龍，從墳尾至墳頭的方向量出1尺8寸的距離，突然把電筒滅了，爛龍急問是啷個回事？回答說電筒扯拐，拍了幾拍，電筒又亮了。這時，王長賦折斷一根芭茅作記號，說就在這個範圍內挖。剛才電筒滅掉後的幾秒鍾之內，他迅速插進釘子，爛龍隻是無法看見罷了，但他心裏明白發生了什麼。
一顆2寸多長的桷釘挖出來了。王長賦說，看嘛，這麼長的釘子釘住了老人家的腳，他啷個好保佑後人嘛。吳才福激動地跪於墳前，叫了一聲爹，說釘在你腳上的釘子，王大師給你取了，安心在陰間過日子吧，保佑我們一家平安。爛龍拿過釘子，沒有上鏽，沒有粘泥巴，土裏的東西不該是這個樣子，這分明是剛才放進土裏的，但他沒有說啥子。
蘭誌再次找到爛龍，交換看法。爛龍說，這顯然是一個物理反應，字肯定是事先寫上去的，當香火離它遠時，紙上無反應。當香火離它很近時，熱力把字上的東西照化了，筆劃浸出油狀物，字也顯了出來。至於墳上的釘子，顯然是滅了電筒才插進去的，因為釘子無鏽無泥。至於油浸狀的東西是什麼？爛龍說聞起沒有氣味，肯定不是豬油、煤油，它是被火烤化的物質，這該是什麼呢？兩人一時也想不出來。
分手以後，蘭誌白天黑夜都在想著這個問題。他作了很多假設，但都被一一否定。有一天煤油用完了，點蠟燭時滴在書上，馬上出現了油浸色！對了，這東西應該是蠟燭。黑灰色的東西是啥子呢？是香火落下的香灰。剛溶化的蠟燭滴在香灰上，不就顯出字了嗎？他披衣起床，在白紙上重重地劃個圓圈，抓灶灰抹一下，然後攤開在燭火上方，開始並不顯什麼，隨著向燭火靠近，果然出現了油浸色，把灶灰抖掉，一個黑灰色的圓圈就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