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階級敵人惡犬不同的是，甘長生的“烏龍”和“黑虎”從不咬“往來無白丁”之人，凡是脫產幹部來接恰工作，不管是生人還是熟人，兩條狗都要搖頭擺尾的迎接進屋。
如果認為“烏龍”、“黑虎”性情溫順，那就錯了。兩犬不知是受了什麼“靈氣”的感染，體格健壯，氣宇軒昂，在全公社狗輩中出落得一表“狗才”。隻要它們看到覺得“可以咬”的人，凶殘得不比豺狼差。
大隊主任家，是全大隊政治中心。社員辦采伐證、生娃兒上戶口買白糖、領救濟款、外出住宿等等都要大隊主任蓋章……總之，要蓋章的涉及衣食住行幾十項，社員每每遇到要蓋章之事前往，總得提心吊膽，還沒有走進甘家大院，就縮頭縮腦左顧右盼，已受過正統教育的兩犬誤以為是主人心中的階級敵人，不約而同地緊急出擊，跳起來咬人。而鄉下人都有“打狗欺主”的舊意識，何況要去見的正是狗的主人，怎敢還擊？當兩犬張牙舞爪地撲來時，總是躲閃、逃避，如此畏頭畏腦的狼狽之狀，就更像“階級敵人”，兩犬愈加膽大妄為，咬傷社員無數。農民畏犬如虎，隻要小孩啼哭，大人就大吼一聲：“烏龍黑虎來了！”，小孩嚇得哭聲改作抽泣。
有一天，秦川打狗回隊，在路上碰見小腿鮮血淋漓的田二嬸，就問為何如此？田二嬸哭道：“大兒子死在青山溝煤廠瓦斯爆炸，廠裏通知去領撫恤費要大隊蓋章證明我的身份，我一走進甘家大院，兩條爛瘟按倒我咬。”
事後，秦川得知，田二嬸得的撫恤費，還不及狗咬傷的醫藥費。
秦川決定懲治惡犬，但無計可施。原來這兩條狗階級鬥爭的警惕性相當高，從不吃生人的東西，而直接擊斃根本不可能，就去找“爛龍”商議，“爛龍”想了一會兒，就說必須如此如此……
終於，秦川知道甘長生3天後要去縣革委參加春耕生產動員會。待他走後，不惜血本到國營食堂買回兩盤回鍋肉，下了耗子藥準備起。等主任娘子打打扮扮的趕場去了，秦川也提杆稱跟著趕場，並在街上碰過幾次麵。當秦川還在街上時，“爛龍”等幾個知青提起棍子在村前大吼，“烏龍”、“黑虎”應聲出去，與知青們在地裏生死搏鬥。這時，丁倩乘機將回鍋肉丟在狗窩裏，然後打著呼哨通知撤退。
當奮戰勞累的狗們回到主人家，一見香噴噴的美味，以為又是主人的嘉獎，一口氣吃個精光，頃刻之間喪了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