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土匪,有多久了?”言璃月問道。
“沒多久、沒多久……才不到兩天……”領頭的人說道。
“兩天?”溫景爍疑惑地看著他。
領頭的人解釋道:“我們是從南邊來的,那邊鬧饑荒,我們才逃了過來,卻還是吃不上東西,我們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才想了這個辦法……”
他一交待,其他人也紛紛應和了起來。
“是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沒辦法……”
“不這樣的話我們根本活不下去啊……”
“……要是能有別的辦法,我們也不願意這樣……”
聽著他們的話,溫景爍的眉頭慢慢緊鎖了起來,南方的災情原來已經這麼嚴重了?可昨日早朝的時候,那些官員一筆掠過地提了提,叫人根本想象不到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更何況,這件事一上報,朝廷就撥了賑災款,怎麼還會有難民迫不得已成為山匪呢?
“朝廷不是撥了賑災款嗎,按理來說,災民們應該都能分到口糧,你們怎麼還會流落到這般地步?”溫景爍問道。
“要是真能每人都有口糧就好了!”一位老伯忿忿地說道,“要是真如你所說,我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會跟這幫小子一起這麼冒失,拿命來換吃的?我又怎麼會拚著一把老骨頭,不遠萬裏逃難到這邊來!”
“老伯何出此言?”溫景爍憂心忡忡。
“朝廷是撥了賑災款,也說了讓下麵的人分發賑災糧,可是撥了之後,又有幾個人真的關心過這些錢糧是不是真的到了災民手上!”
“那些賑災的錢糧,被經手的官員一層一層克扣,到最後剩下的還能有多少!”
“就是就是,頭一天還意思意思熬了些粥來分發給大家,接下來粥裏的米越來越少,逐漸的就變成了無米粥……後來連這些形式都索性不做了!隻用盡了心思瞞著上頭,就好像已經賑災了似的!”
“可是百姓的苦沒解決,怎麼叫做賑住了災……饑荒解決不了,人餓極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當地的官員為了瞞住這些事情,隻好給我們扣上暴民的頭銜,說要趕盡殺絕,我們沒辦法隻能四下逃難……有沒有人想過,我們也不想作亂,我們隻是想活下去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起苦來,溫景爍越聽越生氣,明明是拿來救人性命的撥款,卻都叫這些酒囊飯袋用來中飽私囊了,朝廷中還養了多少這樣的貪官?
若是不一個一個揪出來,簡直是朝廷的悲哀!天下人的悲哀!
言璃月見溫景爍神色凝重,知道他是被這些難民的話所影響,在為他們擔憂,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安慰他道:“雖然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但好在我們知道得也不晚,盡快去解決了這件事,還有補救的餘地,對嗎?別擔心了……”
溫景爍搖搖頭,低聲回答:“要是我能早些發現這些事情就好了,說來還是我失職,身在其位卻未曾能保障百姓的利益……”
“你也別自責,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一來你不是這次賑災的負責人,二來你離南方災區甚遠,如何能知曉那邊的迫切?”言璃月輕聲安撫他,“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逆轉,與其用這些時間來自責,不如我們先快點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情,然後盡快去補救……”
“對,你說得有道理。”溫景爍聽完言璃月的話,不住地點頭。
因為要暗訪,這次他們出來一個隨從都沒有帶,隻剩了一個策馬的車夫,溫景爍看了看他,吩咐道:“你先回府通知粟離,叫他把這些難民都妥善安置了。”
“可是……”車夫麵露難色,他的職責就是要將太子安全送到目的地,再好好地帶回來,這下人還沒送到,就被差去做別的事情……
“沒有什麼可是,”溫景爍知道他在想什麼,指了指不遠處,“這裏已經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幾乎人家,木家村應該也就在前麵不遠處了,我們自行過去就是了。你先去安置他們,辦妥了再回來接我們就是。”
“奴才知道了。”車夫聽了他的吩咐,先去辦事了。
溫景爍交代完這些,帶著二人繼續前行了。
永樂郡主被剛才的一幕嚇得不輕,久久還沒回過神來,自然也沒注意到剛才他們二人的低語。
好在溫景爍估計的是對的,三人沒走多久就到了木家村。
隻是,這木家村是到了,那個像林嘯的人,還不知道是在哪裏。
“既然有人說在這裏看見了,那我們就一家一家問吧。”言璃月說道。
溫景爍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