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搞清楚夙夜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一件墨綠色的鬥篷已經披在了她肩上,更是係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他們顏色深淺雖然不一樣,配合起來卻是相得益彰,乍一看還真的像是一對。
“要去哪嗎?”初瑤被夙夜推到馬車上時,還是一頭的霧水。
“恩,今天花燈節。”夙夜揚起手中的長鞭,忽地一甩,整個馬車就像是風一般抽了出去。
花燈節嗎?
初瑤聽著這三個字,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片燈海,黃燦燦的就像是跳動的火海,也像是天邊閃耀的星星。
初瑤已經記不起第一次看花燈是什麼時候了,似乎是和父母在一起,那個時候她很小,身邊似乎還站著一個人,她看不清她的模樣。
她的記憶似乎被人抹去,空缺一大塊。
從記憶回神過來之時,初瑤已經滿臉淚水,就像是開了閘門的水龍頭,怎麼也關不上。
“怎麼哭了?”夙夜拿出帕子,將她臉上的淚水一一擦拭幹淨。“今天是花燈節,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我以為沒了心,就不會痛。”
初瑤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裏,就像是一隻斷了翼的枯葉蝶,再怎麼都無法展翅。
“因為它刻在了你的腦海中。”夙夜將初瑤摟進懷中,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撫摸著她的背,上麵說不盡的疼惜。
初瑤,你的傷痛,以後我會撫平。
等到她的眼淚終於停止的時候,夙夜才將她從馬車之上抱了下來。
此刻的夜幕雖然還沒有降臨,但是花燈已經鋪滿了整個街巷。或許是夙夜太過鋒芒,初瑤才落地,便感受到了如芒刺在背的目光。
夙夜似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在這個封閉式的時代,他們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是會被人恥笑的。
或許是夙夜的光芒太盛,即使他們觀望的目光有許多不滿,卻終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語。
他們來到了一條如琉璃般的河流,夙夜將初瑤輕輕地放在河邊,取下她的鞋履,捧住她那雙如珠光般的腳丫,輕輕地放進水中。
“有些涼。”初瑤揮動著自己的腳,折騰了滿身的水花。
“哈,才說你是大姑娘,現在就小孩子心性了?”夙夜的聲音帶著寵溺,揉了揉她的腦袋。
“人活著,誰知道哪天會是盡頭呢,倒不如隨性些。如果我真的是個孩子就好了。”初瑤抬頭滿天的星星,而後對著夙夜扯了扯嘴角。
“小孩子也有煩惱的。”夙夜搖搖頭,終是沒有再煩她。
初瑤雙手撐在身後,仰著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像是沒聽到夙夜的話一般。
夜空突然綻放起了煙花,初瑤手裏拿著夙夜買回來的冰糖葫蘆,一邊咬著,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
絢爛的煙火,一瞬間填補了她整個空虛沸騰的心髒。
“瑤兒,你的願望是什麼?”在煙花盛放的時候,夙夜湊近初瑤耳旁,說了這麼一句。
“報仇。”初瑤的聲音帶著無比堅定的語氣,用盡一生的力氣。
夙夜平靜的心被狠狠地震蕩了一下,許久他緊緊地抓住了初瑤的手,一把將她抱進了懷中。
手間的糖葫蘆掉了一地。
初瑤離開夙夜,看著那一盞一盞的花燈,隨著流水從上至下的飄落,似淒惶地笑了下。
“會吹笛嗎?”夙夜與初瑤對立而坐,將竹笛從腰間取了下來,送至唇邊。
初瑤搖搖頭,“這裏這麼吵,你吹了,能聽到嗎?”
“我教你。”夙夜說著,閉上好看的眼眸。
隻一會輕揚的笛音便從那根小小的竹管中飄蕩起來。
周圍的喧鬧在這一刻突然安靜起來,所有的行人都停留駐足,閉上了眼睛,聽著這異常動聽的笛音。
此曲隻應一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原本靜寂無聲的琉璃河,突然湧上了無數的水花,一些常年不露麵的魚,紛紛冒出了頭。
隨著笛音,跳躍著,歡騰著……
初瑤從沒聽過夙夜吹曲,這下倒是愣住了。
這曲子有毒……如蠱般侵蝕她的耳朵,腐蝕著她糜爛的傷口。
一曲罷,夙夜將手中的笛子遞給初瑤。
所有的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夙夜就像是教導學生的老師,極為耐心地教初瑤指法。
"這樣就可以了嗎?"初瑤學的認真,對著笛子吹了幾口氣,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出來。
"氣息要平穩,要輕,想象輕風拂麵的樣子。"
"這樣?"初瑤又試著吹了一下,一個清亮的音符跳了出來。
她眼中閃過一抹欣喜,按著夙夜之前教的指法,斷斷續續地吹了一小段。
看著笛音上的氣孔,初瑤臉忽地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