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茶已涼,夙夜終是讓江子笙去陪夙離了。
他一襲青衣鋪散在冰涼的占玄台上,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
他頭頂上的七顆星星越發耀眼起來,就快要連成一條直線。
“那邊的時空已經錯亂了嗎?”夙夜望著頭頂的七顆星星,一時間陷入了掙紮。
在他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一個眉目與江子笙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了占玄台上,一把抓住他的手。
夙夜不滿的蹙眉,聲音也冷了幾分,“你做什麼?”
女子並不懼怕夙夜的冷漠,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厲聲質問:“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的才對,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夙夜聽到她的話終是笑了,隻是那笑聲卻冷的不近人情。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本座的事情何事輪到你來過問?”
女子臉色一白,狠狠地咬住牙,依舊倔強地抬起了頭。“沒錯,您的事情的確輪不到我過問。可您不是一直都在等初瑤醒過來嗎?您已經等了生三世,如今終於等到了七星連珠。為了初瑤,就算犧牲掉一個任錦軒有什麼關係?”
她不知道夙夜究竟是為了什麼,明明愛初瑤愛的入骨,卻又沒有讓江子笙恢複前世的記憶。
明明夙夜有上千種讓江子笙記起他,卻選擇了最隱晦的一種。
夙夜的眸色一沉,臉色的清冷依舊。
“先生,您已經對江子笙夠好了,但她始終不是初瑤啊……”女子冰藍色的眼睛冰晶瑩亮,如同天山的朝露水。
“她怎麼不是初瑤?”夙夜青衫衣袖用力一揮,女子整個人便倒退了數十步。夙夜眼睛深深地盯著她,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子笙便是初瑤,初瑤也是子笙,她們本就是一個人。”
夙夜說著說著,最後連自己都沒了底氣。
江子笙的前世的確是初瑤沒錯,但她們卻又是那麼的不同。
初瑤不會像江子笙這麼敢愛敢恨,她是一個冷靜的可怕的女人,永遠不會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在外。
他隻知道自己愛慘了這個女人,卻不知道,前世她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
他問過初瑤,為何,她最終選了他?
初瑤輕輕一笑,她說,他們兩個很適合。
無關風月,隻是因為適合……
他很想問她有沒有喜歡過自己,有沒有那麼一刻被自己感動過,可是直到初瑤死的那一刻,他的話依舊沒有說出來。
隻是記住了那個約定。
她說,來世她若記得他,她會努力愛上他……
回憶漸漸破碎,夙夜又回到了現實當中。
他恢複了冷靜,伸出手麵對著眼前女子,輕聲道:“起來吧,飛羽。”
女子望著夙夜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留戀,卻沒有去握。
她知道,有些人,就算她再像某人,那些感情也是她無法肖想的。
她拍了拍手中的灰塵,優雅地站起,望著夙夜,聲音清雅如荷,“先生,我隻是不想你再如此折磨自己。”
“本座知道,你退下吧。你說的話我會考慮的。”夙夜望著深邃的夜空,眸子中的複雜之色更甚。
飛羽咬了咬牙,終是消失在了占玄台上。
夙夜看著飛羽越漸稀薄的身影,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飛羽和莫空很久很久的時候便跟著夙夜,也是親眼見證了他跟初瑤的感情的人。
尤其是飛羽,她之所以有三分像初瑤,那是因為她跟初瑤在前世,是姐妹。
隻不過,他們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卻是他的下屬。
“宿命,這是你又一次再跟我開玩笑嗎?”夙夜望著星空,緊抿嘴角。
這真的是一道很難的選擇題,一旦他讓任錦軒的靈魂重新回到身體裏,勢必會擾亂七星連珠。而七星一旦無法練成一線,那麼江子笙便會再想不起前世的記憶,而他,也會因為江子笙的忘卻而消失。
若是在一開始,他肯定毫不猶豫的放棄任錦軒,但現在,不行。
他不想再見到江子笙難過。
在青龍的域中,他見到江子笙抱住任錦軒泣不成聲的時候,她曾流下的每一滴淚水都像是火紅的烙鐵,狠狠地灼燒著他的心。
他深愛了如此之久的女人,他怎麼忍心讓她難過流淚?
“是啊……隻要她快樂就好,不管那個人是誰,隻要能讓她快快樂樂的便好。”
夙夜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滑過他的臉頰,滴到占玄台上,發出了一絲微微的光。
他本就是一個該消失的人,等了她三生三世,如今再見到她也該滿足了……
可是他真的很遺憾,沒能有機會看到江子笙真正鳳傾天下的便=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