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笙睜開雙眼,望著滿城的燈火,步調優雅地走進去……
因為楊花語不喜歡奢華的宮殿,所以朗君燁特地為她準備了一座簡單大方的院子。
說是一座院子,裏麵的丫鬟卻是又比武賢王府還要多兩倍。
可見朗君燁對其用心之至。
江子笙拿著令牌進去,看到楊花語此時正在做女紅,便走了過去。
“這葉子須得這樣繡,便更真了。”江子笙接過楊花語手中的繡樣,一雙手如同巧梭,飛快地繡了一片以假亂真的綠葉。
楊花語怔怔地看了江子笙兩眼,而後眸中溢滿了慈母的溫柔。
“你回來了?餓了嗎,娘這叫人給你熱菜去。”
楊花語雖然知道江子笙身體中住的並不是自己女兒的靈魂,卻依舊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江子笙說的沒錯,不管如何,她們身體都流著一樣的血。
“我把他帶回來了。”江子笙並沒有回答楊花語的話,而是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誰?”楊花語一臉不解。
“你苦等了十幾年的人。”江子笙說完便往後一退,將身後的百裏星華的身形暴露中空氣之中。
看著他們二人之間湧動的氣流,江子笙與任錦軒相互對視一眼,而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江子笙坐在火爐旁,望著天邊的皓月,聽著耳邊陣陣風鈴聲,神情不由一怔恍惚。
她輕輕地靠在任錦軒的肩頭,三分倦懶,七分清冷。
“錦軒,你說我這一次做對了嗎?”
她不知道讓百裏星華與楊花語見麵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會不會如她想象的那般發展。
雖然他們之間有情,但也有了十多年的心結。
“別多想。”任錦軒輕輕地順著江子笙的秀發,聲音低喃,如同這世間最為動聽的情話。“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嗯……是啊,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發展已經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江子笙恍然大悟地聳了聳肩,輕輕一笑。
月夜之下,他們十指交握,卻未發現,不遠之處,兩雙眼睛正神色複雜地注視著他們。
槐樹下,夙夜一身墨色青衫,仿佛要融入夜色當中。他抱著夙離,望著前方的一幕,臉上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此時是多麼雲濤翻湧。
“爹爹,那個便是娘親喜歡的人嗎?”
夙離抱住夙夜的脖子,看著那個同夙夜一般優秀的男子,又回看了一眼夙夜,大大的眼睛湧上一抹心疼。
“嗯,很喜歡的人。”夙夜淡淡的道,隻是心髒的傷口,似乎又被撕開了些。
“爹爹不要難過,娘親隻是迷路了,以後會回來的。”
夙離知道表麵雲淡風輕的夙夜,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
很久以前,他每次醒來就看到清冷如月的夙夜在宣紙上寫滿了江子笙的名字。
他算出了江子笙一生大大小小無數劫數,卻算不出,自己的劫又是什麼。
“嗯,會回來的……”嗎?
夙夜看著十指相扣的人兒,在心底靜靜地問自己,卻是得到了一個自己無法承受的答案。
曾經的他,無比堅信,隻要江子笙認出了他,必定會回到他的身邊,但這一刻他懷疑了……
這樣的江子笙,就算在前世他也不曾遇到過。
“天冷了,爹爹回去吧。”夙離對著夙夜的臉親了一口,心裏有些氣江子笙。“爹爹,夙離會你一輩子的。”
“你是做大事的人,怎麼陪我一輩子?”夙夜轉身不再去看那刺心的畫麵,抱著夙離緩緩走去。
“夙離不想做大事,夙離隻想陪爹爹。”夙離耍賴似的中夙夜的懷裏折騰著,水汪汪的眼睛帶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好。”夙夜笑了,隻是心底的失落和冰冷又多了一分。
冬夜的風很冷很冷,冷到夙夜的心都結了一層冰。
這一世,他還會重蹈覆轍嗎?那個曾與他許諾一生的女子,真的會回來嗎?
他已記不清自己等了人世間的幾世輪回……如今終於等到她,可她還是她嗎?
風繼續吹著,連同夙夜的那一滴稍縱即逝的淚,隻一下,便風化不見。
“嘶……”
江子笙忽地覺得心髒狠狠地抽痛起來,眼淚不聽話的洶湧而出。
“子笙你怎麼了?”任錦軒看著突然流淚的江子笙,有些措手不及地道。
“不知道……”江子笙茫然地搖了搖頭,望著空無一人的街巷,聲音染上了幾分哀意,“隻是忽然覺得好悲傷。”
好像,靈魂被什麼人猛地扯動了下……
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