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快快打起精神哦,今天咱們可要抓周了呢。一會定要抓個大大的官印,將來也好當大官啊。”紅袖一邊念叨著,一邊逗弄著懷中的小男孩。
原來這個小孩,正是盧鴻之子。一年前鄭柔生了這麼個寶貝疙答,一下子喜壞了盧家上下。就連已經成了天子的李治,都頒下數不清的賞賜。
因為盧鴻性喜硯石,李治還特地賜了個想來定然極合盧鴻心意的名字下來。盧家寶寶被命名為單名一個“石”字,字“子玉”。
盧鴻聽了這名字,差點當場噴出來。盧石,那不成了爐石了麼?不是讓我直接回家去吧?
想想李治再天賦超絕,估計也沒有玩過山口山的機會吧。
偶然,偶然罷了。
“官印?”盧鴻笑道:“還是免了吧。那東西抓不抓的,也沒啥大用吧?”
小翠卻笑著說道:“聽說當年少爺子抓周,便抓了方硯台呢。不知咱們小少爺再抓,會抓什麼?”
“硯台?”紅袖一聽笑了道:“少爺你真厲害,那麼大點的小孩兒,怎麼知道就抓硯台的。”
盧鴻笑著說道:“是啊,那青花子石硯可不錯呢,就是現在我書房裏那個。”
“啊?就是那個啊。我快取來,一會擺過去,讓咱們小石頭也抓抓。”紅袖將盧石交給奶媽,自己一溜煙地跑了。
“這都當奶奶了,怎麼還這麼毛手毛腳的。”小翠笑著說,卻逗弄著奶媽懷中的盧石道:“咱可不抓硯台,一定要抓個大元寶……”
今天盧鴻的家裏,來的人可是不在少數。平時這位盧大人杜門謝客,尋常人登不了他這嵩陽草堂的門。說是草堂,規模可是不小。他這府第正在嵩山之上,乃是聖上親命將作大匠閆立本親自督造,賜於盧鴻的。隔壁便是聖上的行宮襄城宮,亦是富麗堂皇,乃是當年閆立本之兄閆立德所建的。
眼看時辰將到,一眾人歡聲笑語,奶媽將胖乎乎的盧石大公子抱出來,正欲行抓周禮時,忽然聞得門外報道:“衡陽公主到——”
盧鴻聽了,忽然一怔。自那次魏王事變之後,他與衡陽公主很少有接觸的機會,偶然相對,互相也都有幾分尷尬。自從離開京城之後,更是絕無音信,此次不知為什麼,自己兒子抓周,衡陽公主卻突然到來。
眾人連忙出迎,見衡陽公主已然在眾內侍環擁下行入院內。衡陽公主依然是輕紗遮麵,但盧鴻眼前卻似乎覺得到那雙眼睛似乎在麵紗之麵深深地注視著自己。
衡陽公主乃是代李治前來,更帶來了旨意,因盧鴻憚慮文化,忠於國事,特進為河南郡候;至於才剛剛周歲的盧石大公子,也被賜晉陽縣男的爵位。
在場中人都知道盧鴻與李治的關係,雖然李治才登基,盧鴻便離開京師,但明眼都看得出來並非是盧鴻失寵。由於這幾年來,盧家子弟在朝廷地方都多有才俊嶄露頭腳,隱隱已然有第一世家之勢。此時盧鴻這種半隱居的狀態,大有功能身退之意,但畢竟曾為一代帝師,盧鴻對朝廷的影響能力無人能夠輕忽。
此時見才剛周歲的盧大公子都被直接封為子爵,眾人也都忍不住要感歎聖上對盧鴻的恩寵,隻怕在朝中也是再無他人了。
盧鴻謝恩之後,又拜見過衡陽公主,又請了衡陽公主入座,這才開始了盧石公子的抓周之禮。
抓周這事,盧鴻是滿熟悉的。估計天下記得自己抓周情景的人,也是不多。因此當看到自己兒子爬在盤子邊“哦哦”叫著胡拉的時候,盧鴻倒覺得這場景頗有些熟悉感覺。
盧石自然沒有其父般選擇的能力,但畢竟子承父業,居然一不選印信,二不選元寶,三不選寶劍,哦哦了半天,把東西都劃拉到一邊去,胖乎乎的小手一下子便將那方紅袖特地放入的端溪青花子石箕形觀抓了過來。
眾人見了,都大為驚奇,就是盧鴻,也有些沒想到。唯有紅袖,登時大喜,麵上笑顏如花,隻是當了眾人,未便表現得太過。
眾人正自驚喜,隻見場中的大少爺雙手捧了石硯,兀自一臉認真的表情,嘟了嘴正在端詳。看了幾眼,胖手手的小手便將那石硯拿起,張開小口放進去,一口咬了下來!
隨即欽賜晉陽縣男盧石盧子玉大公子響亮的哭聲便回蕩在了堂中眾人的耳邊。
眾人盡皆笑倒,剛才因看盧公子抓周抓了石硯有些走神的奶媽連忙上前,取了石硯,哄著小少爺回轉後堂去了。
眾人這才忍了笑容,上前恭喜盧鴻,道是他日公子必然稟承家學,為一代雅士。當然現在滿眼是淚鼻涕口水長流的盧石公子,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不過隨便抓了塊象點心的東西,結果還給硌得夠嗆,居然也成了雅士的象征。
衡陽公主恭喜已畢,沉吟片刻,才道:“盧大人這處新府似是落成不久,想來必然深合主人雅致。園中景色,定是富饒清趣,別有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