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來看望那女孩的。看他手裏拿了個紙袋,裏麵裝了日用品等雜物。
看見我們兩個不速之客,男孩另一隻空著的手攥緊了拳頭,似乎在凝聚些什麼力氣進去。緊隨他身後,一個中年男人也探頭進來。
中年人環顧了一下這個不大的病房,並沒有什麼發現,奇怪地問:“阿步,剛聽你喊那麼大聲,發生什麼事?”
那個叫做阿步的男孩,詫異地盯著我們,又扭頭對中年人說:“叔叔,他們……”
“他們?誰?今天沒有人來過啊。”中年人有點摸不著頭腦。
中年人輕拍了幾下男孩的肩膀:“你一定是沒睡好有點累了,如果有外人進來,肯定會經過我身邊的,我就坐在走廊,你剛剛應該是眼花了吧。”
“……嗯”阿步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說不定也就是隨便答應了一下他叔。
他還是像看著壞人一樣看著我和畢萱,突然像意識到什麼一樣睜圓了雙眼,微微顫抖。
畢萱做了向外指的手勢示意他,我們出去再聊。阿步則有點失魂落魄般,跟著我們走出去。這下子我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像勾魂使者了。
阿步行走的腳步比我們都慢,不過正好這醫院病房附近靜地出奇,他無神地低聲吟:“別人都看不見你們……果然,你們是來自那個世界的,你們是來帶走她的……”
說的也算沒錯,雖然我們不是死神,但也算是和他們一夥的。
“唔,她已經足夠辛苦了。”
可能是因為阿步的聲音很低,畢萱回答的聲音聽起來是至今為止最溫柔的一次。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再次看清楚阿步的臉的時候,他正在竭力不讓自己完全哭出來。我們總是教育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種強迫男性變得堅強的教誨,在令人傷心的時候隻會起到反作用。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硬邦邦的畢萱竟然輕輕摸了摸阿步的頭,歎息:“沒辦法啊。”我想一般長大了的男孩子應該很少被這麼對待了,阿步看起來也有點不習慣的樣子。
“不要誤會啊,我才沒有哭,隻是這裏風大,有沙子進了我的眼睛。”
……真是麻煩。
為什麼人這麼喜歡說一些自己都欺騙不了自己的謊呢,我也搞不懂。
他們經常會遇見各種各樣的人吧,我看畢萱早已經習慣了,感覺上,沒有什麼會嚇得到這個女人。
她總是看起來毫不動搖。
那個被喚做阿步的,他隻是一個孩子,並不是我們的敵人。但這一刻我們就像是天神一樣,一定要去改變他。不,或許不隻是改變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更主要的是,是那個無法自由活動的女孩子。
畢萱問他:“你喜歡那個女孩嗎?”
對啊!我提醒我自己,要認真一點,我們可是來工作的。
總而言之,目前的狀況應該是這樣的,我們首先要搞定這個男生,然後再搞定女孩的家人,最後去完成任務。所以,我們現在要先忽悠他。
阿步停頓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像我青春的時候,也搞不太懂自己內心的萌動。
“喜歡是什麼?愛是什麼?”我打斷了他們。
我死盯著阿步,用我沉穩的眼神和他對話。
“你是真的喜歡她嗎?你自己也不確定吧?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時的錯覺,她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你這個混蛋!你在說什麼!”
“我是實話實說,你能夠反駁我嗎?我們來驗證一下吧,你和這個姐姐去約會,你就會明白,你不是隻喜歡那個女孩子。”
被我指著的這個姐姐——畢萱,就那麼直直地站著。
我現在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她確實是用看白癡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