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風韌雙臂一振,霍曉璿與沈月寒在他突然的撞擊下一齊後退。
左手星塵淚,右手焚寂涅炎,背後的陰影骨刺重化為十片永恒自由翼,疲倦的雙眼裏很是勉強地激起一絲精光,融入在那開始褪色的漆黑之中。
這副累累傷痕的軀體,他也不知道還能夠撐多久。也許,連朱雀下一招都無法接下。
但是,無論給他多少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都肯定會堅定地站在此處,願以自身血肉之軀為最後護盾,為身後的兩位女子換來最後一絲微乎其微的生機希望。
劍道的追求,不是踏入巔峰的所向披靡。腳踏無數伏屍,立於血海之中卻是孤身單劍,一生終老於自己已經舍棄了一切的一人世界中,是悲是歡,早已無人訴說。
那樣的巔峰,更多的卻是無盡苦寂。
若能在桃花飄飛之際,暮然回首,瞥見那抹熟悉的伊人微笑,一身傷痛早已隨風而逝。是輸是贏,又有何關係?至少在這一刻,自己便是獨一無二的贏家。王圖霸業,血海深仇,盡歸塵土。追名逐利與天下第一,那些已然無關。
冰冷劍刃的嗡鳴,那不是嗜血的渴望,卻是對身後守護之人的細細私語。劍尖滑落的鮮血,便是亡者最終懊悔的淚花,在哭泣中回顧自己的過錯。
“劍者,心之刃也。既可為殺,亦可為護。殺與護,不過一念之間。師尊,我現在才終於徹底明白你當年的這句話,不肖弟子應該還不算太晚吧?一直默默守護著我與身邊之人的劍,最後再陪我任性一次。最後一次,也好。”
雙劍咆哮,無論無論是星塵淚的冰冷,又或焚寂涅炎的炙熱,磅礴的肅殺之氣洶湧在空中,卻是隻在風韌身前凝為了一層單方麵的防禦結界。
寒意為陰,炙熱是陽。
兩股劍意交融盤旋,象征著太極的陰陽魚標誌赫然浮現,立於他身前緩緩轉動。
此刻,再無一絲肅殺氣息洋溢,亦無驚人波動擴散。
可也就是那枚陰陽魚的轉動,看在朱雀眼中卻是給了她一絲莫名的忌憚,渾身上下有著一股壓抑的束縛感,似乎正望著的是一座自己隻能仰望無法逾越的天塹高峰。
那樣的感覺,她自從晉升到道級之後,就幾乎再也沒有察覺到過。即使是麵對殺破狼三君,也似乎沒有現在的內心波動一樣這麼劇烈。
“這小子,究竟還藏了多少底牌?當初,他可是沒有這一手的。”
嘴中輕聲嘀咕著,朱雀雙眸一眯,有些猶豫,探出之手掌控著的那翻滾赤焰並沒有直接轟擊爆發,依舊在半空中繼續蓄勢。
望著似乎已經將命都堵上攔在那裏的風韌,霍曉璿嬌軀一顫,竟然一把挽起沈月寒的手,嗚咽道:“我們走!”
“你說什麼?”沈月寒一驚,她從未想過這樣的話會是從霍曉璿嘴裏說出來的。雖然接觸並不算多,可是她心裏很清楚,眼前這個看上去年齡比外貌偏小的女孩卻是風韌心中地位最重之人。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們走。”霍曉璿的聲音更加嗚咽,幾乎就要哭泣出聲,渾身顫抖著補充道:“小風韌準備拚掉自己的命來換取最後的機會,不是讓我們在這裏磨蹭的!他最後的抉擇,我雖然很不願意接受,但是同樣無法拒絕!”
“我明白了。可是,冰焰穀已經被徹底封鎖了,我們往哪裏逃?”沈月寒仰頭望著依舊罩在上空的漆黑巨網,還有那道在數名道級強者圍攻下依舊遊刃有餘的蓑笠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