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之二: 江畔生死別(1 / 3)

九年之前。

臘月初八。

那天,長江畔的雪,下得好大好大。

這樣的糟糕天氣,人們大多是呆在家中,靠著一切人工熱源取暖,半步也舍不得挪開。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在這嗬氣成冰大雪紛飛的鬼天氣裏,就在長江之畔,居然有兩高一矮三個人影緩慢悠閑地順著江灘漫步。

鏡頭拉近,這三個人影似乎是一家三口,那男的年約三十,劍眉星目生得偉岸魁梧,女的年約28,五官清雅精致略施妝粉,二人均氣度不凡,明顯不是尋常百姓。

走在這對夫婦當中的小男孩,年約七八歲,臉蛋紅撲撲,黑漆漆的雙眼閃著莫名的華光燦若星辰,想必也是個招人喜歡的小人精兒。

“哇,水裏好多魚兒!”原本被夫婦牽在手中的小男孩,突然被江中躍出的江豚所吸引,掙脫夫婦的手掌,興衝衝地跑到江邊,也顧不得地上三尺厚的積雪,撅起屁股趴在地上,饒有興致地向江心反複躍出的江豚呼喊起來。

“爸爸媽媽,你們快來瞧呀,這幾條魚兒好大!”小男孩扭過頭,興奮地向夫婦二人招手。

“風兒,來媽媽這邊,別老趴雪地裏,小心著涼。”

小男孩的注意力完全在江心的江豚上,自信地道:“媽媽,沒事的,這點寒冷,我還扛得住!”

雖然小男孩離深不見底的滾滾江水不過半米之遙,但夫婦二人似乎半點也不擔心孩子的安危,而是麵露微笑地向前幾步,站定後便再無舉動。

不過從夫婦二人滿是慈愛的目光不難猜出,這對伉儷一定對這孩子視若掌上明珠且疼愛有加。

過了幾分鍾,趴在江邊雪地的小男孩突然腦袋一耷拉,沮喪地小聲自言自語道:“魚兒呀魚兒,我今天生日才求得爸爸媽媽帶我出來玩兒,可惜我不能像爸爸媽媽一樣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不然,定要飛到江心去和你們親近親近...”

“唉...”夫婦中麵容精致的女子聽得一愣,眼中瞬間閃過傷感之色,輕聲哀歎道:“可惜風兒命火天生異常,否則以他的天資,縱然不能達成我們的境界,起碼也可修得二三道界法門,做個來去自如的逍遙人。”

其身側的偉岸男子聽得此言,輕輕拍了拍愛妻的肩膀,輕聲寬慰道:“清妹,別難過,待我們了卻無字碑之事,就算走遍三界,也要尋訪高人逸士,說不準可治好風兒的命火頑疾。”

被喚作清妹的年輕婦人微微點頭,隨即又麵色發愁地輕念道:“秦嶺深處無字碑,暗藏太初三界源。這短短一十四個字,千百年來,已經引得多少道法同袍折腰殞命,若我夫婦二人能解開當中秘辛昭告天下,既能終結這自相殘殺的道法界亂象,也算是了卻師傅遺願,而風兒亦可安定下來,不必再隨我們過著四處顛沛的生活...”

“對了,泰師哥你方才曾說,近日已從無字碑拓片想得些許內情,是什麼?”

“清妹你靠過來,我小聲告訴你我的發現。”

麵容精致的婦人將頭側向丈夫,才聽了幾句,已是麵色微變,待聽罷魁梧男子的分析,更是難掩震驚道:“泰師哥...,你,你確定?”

魁梧男子點點頭,沉聲道:“根據師傅當年留下的隻言片語,以及我們去秦嶺實測後的分析定論,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無字碑,定然和那個地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說起“那個地方”,夫婦二人的神色都沉重了不少。

良久,魁梧男子又眉頭緊鎖道:“隻是今日人間道法界,不論五門七流,均是散沙一盤,要麼為了一己之私爭鬥不斷,要麼置身事外高高掛起,以我們夫婦二人之力,要對付來自那個地方的黑暗勢力,無異於螳臂擋車以卵擊石...”

清雅婦人亦跟著長歎幾聲,隨即又麵色一振道:“泰師哥,我倒是有個法子,隻是...,怕你聽了不高興...”

魁梧男子道:“清妹我們夫婦同心,你有什麼想法,但說便是。”

清雅婦人深吸一口氣道:“今年年中,便是五年一度的道法大會,我們夫婦大可一同前往,隻要師哥你技壓群雄奪得了道法盟主之位,到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若能彙聚我華夏道法同袍一致對外,何愁沒有一線生機?”

魁梧男子麵容略動,隨即又搖頭苦笑道:“先不說我華夏道法界臥虎藏龍,以我的修為未必能一舉奪魁,即便我奪得了這盟主一席,要讓這各懷鬼胎的五門六派七流一十八路道法大家聽命,隻怕也不是易事。”

清雅婦人挽起魁梧男子的胳膊,柔聲鼓勵道:“泰師哥你看淡名利我又怎會不知?隻是事已至此,我們既然已經洞悉了來自那個地方的威脅,便不能坐視不理。若你能奪得盟主之位當然最好,若是不能,我們也可在道法大會上對各家長老明言無字碑之事,到時不論誰奪得盟主,想必也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我們夫婦雖然不濟,也可為抗敵之事獻上薄力,到時縱然我方戰敗,亦無愧於心,更不枉師傅他老人家昔年將一身法門傾囊相授之恩。”

“如此這般,起碼,我們做了該做的事,對吧?”

“清妹你一番話當真是醍醐灌頂,之前是我思前想後顧慮太多,好,就按你說的辦。”

夫婦二人計議已定,雖然均深知前路定然坎坷,眼神中卻是堅定無比。

“嘖嘖!夫婦同心,場麵可真是感人啊!”

一聲低沉又略帶嘶啞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吹來的陰風,冷不丁地在夫婦二人身後響起。

魁梧男子和清雅婦人聞言無不是麵色一驚,以夫婦二人的修為,這發話之人何時來到身邊,之前竟然未有半分察覺!

來者不善!

夫婦二人幾乎同時轉身麵向不速之客,定睛一瞧,更是神情大變。

發話之人所站之位,離二人不過數米之遙,其周身都包裹在一襲寬大的暗色黑袍內,詭異的是,夫婦二人竟無法透過黑袍瞧清這不速之客的命火修為!

命火,是道法界最常見,用來判斷修道者來路和實力的手段之一。

通常來說,普通人類的命火是一小團蠟燭火苗大小的白色光團,平時就隱藏在人類腹部丹田,隨著修為的精進,火苗由小變大,層次越來越多,顏色也越來越明豔熾烈。

至於三界中的上界修道者則是暖色係命火,諸如赤橙黃,對應的下界冥妖,命火則是冷色係青藍紫。

而眼前的黑袍人,雖然渾身都散發出強大的氣勢,但命火卻壓根瞧不見!

難道,他根本就不屬於三界?莫非是...

夫婦二人對望一眼,朝夕相伴之下早就心意相通,二人彼此一點頭,瞬間將體內靈力提升到極限並毫無顧忌地發散出來!

命火的層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地疊加——一層,兩層,三層,四層...,

足足九層!

若有熟悉道法界分段的內行人此時在場,定然會驚訝無比,因為這夫婦二人的修為,竟然抵達了九段驅魔王者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