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加239等於......怎麼才能舉案不齊眉呢,再這樣小心翼翼下去,早晚會發瘋。
主營業務收入減去主營業務支出......今天升溫,忘了告訴他減衣,陳大媽不會傻乎乎還穿著厚棉服出門吧,要知道風寒感冒不可以,風熱感冒也不行啊。
招待費明顯超標,這要是讓稅務局審出來......都說腰上長癤子非常不好,一會路過藥店定要想著買管藥膏,勸不動他上醫院,總還能逼他抹點藥。
盈餘公積......陳勇......
啪!
筆杆摔到桌上,我再寫不下去,滿心都是家中瑣事,這種狀態裏幹私活,隻怕別把二加二,也給算成一。
“恩生,發什麼愣啊,下班了。”
要不是同事提醒,我還不知會恍神到什麼時候,晃晃頭,收回飄遠思緒,朝同事感激笑笑,把帳本報表裝進包包,穿上大衣往外走。
到底報表做不完,沒奈何,晚上開夜車吧。
剛出單位大門,就聽喇叭響,不用伸長脖子也能看到,我的丈夫坐在出租車駕駛室裏,戴墨鏡和棒球帽,正遮遮掩掩的,衝我招手,慢慢笑。
是的,陳勇找到了工作,出租車夜班司機,那是他現在的職業。
“恩生,恩生!”
壓低了聲音,他叫我,一麵東張西望,一麵讓車慢慢滑行,那樣小心的態度擺明了是隨時準備著:我前腳上車,他後腳加速。
真是,好好一個接媳婦下班,怎麼搞得活象搶銀行。
“勇哥你......”坐沒坐穩,話說一半,車子已經“咻”的一下飆了出去,後知後覺的那聲“慢點”說得太晚,回頭看,公司大樓早被落出老遠。
“恩生,嘿嘿嘿,那個,我趕時間,趕時間。”瞥眼倒後鏡,呼口氣,摘掉帽子眼鏡,放鬆下來的陳勇騰出手輕撫我的指頭,語氣很自嘲:“小品裏說的真對,這的士司機要一忙起來啊,也就換擋的時候能拉拉媳婦的手。”
什麼跟什麼呀,累得半死不活還有心情調侃,這人不是樂觀過度,就是心裏有事,想要故意遮掩。
“那你還非得當出租司機,還,還夜班!”抽回手,話裏帶著氣,不過這不能怪我,誰叫陳勇不聽勸,無論如何都要賺這個辛苦錢,一個月下來不單他的生物鍾失調,我們更是變成牛郎織女,他上班我下班,若不是他堅持每天來接我,連回家路上這短短半小時的相聚時光都沒有。
“現在活兒難找,跑了多少家職介所你也知道,我這學曆能得到的工作裏,出租司機算是來錢最快的......”人往坐椅上靠,隨即碰到背上癤子,疼得他呲牙咧嘴,偏生不肯喊痛,隻是緊緊握住方向盤,深吸氣,任豆大汗珠,順著麵孔掉。
“......所以啊,恩生不氣,再堅持堅持,等錢掙夠了,我就,我就.....。”
“勇哥!”
截斷他,我聽不下去,那因極力忍耐而在發顫的聲音象打在我心上,讓人流血,讓人替他疼。
勇哥,你可以不做,可以不受這個罪的啊!
扭頭,眨回將出的淚,正好瞧見前麵藥房招牌閃動,忙大喊“停車停車!”,甚至等不及車子站穩,就手忙腳亂的跑了出去,再在幾分鍾後,抱著藥膏碘酒棉花紗布急三火四的跑回來,也不說話了,直接扳過他的身子、扯開他的衣裳下命令:“坐好了,不準動!”
上藥,一刻也不能等,勇哥,我馬上給你上藥。
五分鍾後。
“你看我就是起了個包,你還買這麼貴的藥,醫保卡裏的錢淨亂用,這下到好,全花在疙瘩上,那太太口服液你可啥時候能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