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
初逢九卿,是一個白雪漫漫的日子,然而,雲山本就長年風雪。
她一襲白袍,雪一般的發絲,攝人的紫瞳……我注視著她,恍然這容顏竟如此熟悉。
她踏過風雪,望著我,白色的花落於她身上未曾留下一道痕跡。也許因為我這樣癡癡的目光,她淺淺一笑,起袖遮麵,笑音泛起漣漣波紋,打破了雲山長久的寂靜。
我待的這個地方名為雲山,一個沒有雲沒有山隻有風雪飄漫的自然名不副實。
我已經忘記了我待了多久,久到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忘記了什麼是雲,什麼是山,忘記了自己為何會在這。或者說我的記憶隻有這。
我每日可做的事情隻有沉睡,以為醒來便可發現自己已經蒼老,隻等遲暮而死。然而我是不知道什麼是老,什麼是死。我隻知曉,內心,空蕩蕩。一種無法言清的感覺總是在折磨我,我不懂,那是為何物。甚至自己的夢也是無邊無際的空無。
我且還蜷縮在一片風雪中安睡,卻是她,將我喚醒。
她說:“我叫九卿。”
我沒有響應,我不知道自己的名。
她淡淡一笑,彎下身子,發絲拂過我的鼻尖。她伸出同白色的花一個色調的手指,繞著亦是銀色的發絲。
她瞳孔中的畫麵映入我的眼。我突然有一絲慌張,避閃開她的眸。為何,我的容顏竟是與她一樣。為何,我開始莫名的恐懼。往後的日子,再想起這時,原來是自己隱隱約約已察覺。
她依舊露出恬淡的笑顏,說:“你也叫九卿。”
她的溫柔一笑,攜走了我內心的絲絲不安,剩下的便是層層的歸屬感。
她說:“我帶你走可好?”
我迷茫,不知抉擇。我日日處於雲山,若離開,我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可內心的悸動是無法掩飾的,我頷首,卻是默許。
她緩緩抱起我,這軀體便是外貌上唯一與她相差之處吧。我靠在她懷中,一種暖意油然而生,我沉沉的合眼入睡,沒有久久以來空蕩蕩的白色夢境,卻是深陷一場顛覆我一生的夢境。
虛空之境,我望見我靜靜的立於其,不,也許是她。那影子飄蕩於虛空中,眉宇間添了一抹憂。另有一紅色身影閃現其身側。
她說:“走吧,我們快去查查”
語罷,兩人已不見身影。
畫麵轉化,卻是一處紅色土質的星球。她環顧而望,蹙眉,喃喃道:“並沒有什麼問題呐,可那異象卻是為何出現呢。”話語間,絲毫沒有察覺背後的影子漸離漸遠。
似乎終於發覺了什麼,猛然回頭。四周黑藍色的霧氣開始彌漫,縈繞。
她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我讀不懂。
她說:“為何……”
周圍隱現了四個影子,各立一方。著一身黑色藍邊長袍的男子,說:“這樣就可以永遠留住你……我們願意守護著。”
藍色衣袍,眼眸是泉泉似水溫柔,說“對不起……。隻有這裏才可以留住你……。”
她注視著,望著他們神色的愧疚,力量的封閉讓她無可奈何。
她說:“你們這算是背叛麼……。你們可知曉那異象帶來的後果?”
無聲無息的答應,他們早已默默潛了身影。霧氣中,我看見她彷徨,濃濃的憂傷竟感應了我。我捂著胸口,難以忽視的疼。
霧氣忽然泛起了漣漪,仿佛撕開了一個大口。一人,從中走出,他說:“我叫少言。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他拿出一個紫色晶球,說:“我無法完全把你帶出,隻有讓你輪回一次。這是空界破碎之後殘損的能量體,暫且你的魂魄投與其中,形樣可由你自己變幻,我會保護,隻是你的記憶會全無。可否?”
她說:“為何幫我?”
他沒有應答,目光深邃,亦是我讀不懂的神情。她見此,沒有追問。
魂魄離體,她似乎看了一眼我,再回神,隻剩下回蕩的幽幽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