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越澤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加油!”
雨嘉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頭大的汗珠劈裏啪啦地掉落在地上,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誰是許雨嘉的家屬?”過了一會兒,從婦產科走出一位年紀不大的醫生。
走廊裏焦灼不安的一家人紛紛湊上前去,“我們都是!”
“病人情況十分危險,需要馬上做剖腹產。如果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你們什麼想法?主任讓我來問問你們的意見,考慮好了在這裏簽個字。”醫生以她故作冷漠的口吻陳述著,指了指需要簽字的空白處。
晴天。
霹靂。
大人?孩子?
孩子?大人?
“考慮好了嗎?”醫生催道。
手術室裏的親人們頓時慌了手腳,醫院的走廊裏是死一般的寂靜,似乎都在等待這一家人做出這艱難的抉擇。
王雅珊的心裏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隻要雨嘉活著,她和鄭越澤還可以再生不是嗎?隻是那個時候自己便不一定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曼玉聽到醫生告知的母子隻能留住一個的噩耗差點暈倒在地,雨嘉是她生活下去的希望,是她這輩子堅守原則都不願放棄的最疼愛的女兒,她不知道如果雨嘉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該怎麼辦。
“保大人!”
幾乎所有人脫口而出。
“醫生,求求您,無論有什麼辦法,用最好的醫生,一定要保住我的妻子!”鄭越澤激動地握住了醫生的手不停地搖晃。
那一刻的空氣似乎凝固了,越澤的父親望著自己的兒子和當年的自己一樣義氣方剛,曼玉也啜泣著投來期許的目光。
婦產科裏傳出雨嘉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好的,在這裏簽下字吧!”醫生麵無表情地說道。
鄭越澤顫抖著手簽下了深愛的妻子雨嘉的生死軍令狀。他知道,孩子可以再生,但雨嘉卻隻有一個。
此時此刻的鄭越澤,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不驕不躁,學會理智地麵對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讓他的爸爸媽媽,包括雨嘉的媽媽、所有的親人們刮目相看,尤其是曼玉,麵對鄭越澤所作出的艱難決定很是感動。她知道,這樣一個選擇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麼殘忍,可是,令她欣慰的是,鄭越澤最終還是選擇了雨嘉。
如果再手術室裏掙紮的雨嘉知道,也一定會很開心吧。
王雅珊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的眼睛再一次噙滿了淚水,似乎處在生死線上的是她,而不是雨嘉。
鄭越澤的爸爸下意識地靠近王雅珊,將她瘦小的身體緊緊地抱在懷裏,竭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像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撫摸著她的頭:“雅珊,沒關係的,他們都會沒事兒的,放心吧。”
王雅珊受寵若驚,她忘記了有多久,自己的丈夫都沒有和自己說一句話,更何況是擁抱她如此溫情的舉動,這種久違的溫暖讓她深受感動,可是轉念一想,隻是沾兒媳的光罷了,即使兩個人能夠破鏡重圓,而越澤的爸爸,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他了。
手術進行得並不是那麼順利,在那漫長的夜裏,手術室裏時不時地傳出雨嘉痛苦的呻吟,讓手術室外等待著的親人們的心隨之起伏。
鄭越澤依然來回踱著步,似乎一旦停下來雨嘉就感受不到他在她的身邊。雨嘉撒著嬌和他一起猜著肚子裏的寶寶的溫馨場景不斷地在鄭越澤的腦海中浮現,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雨嘉和他的寶寶都能夠平安健康。
隻是,現實永遠都是這麼殘酷,鄭越澤也不是第一次意識到。人不能貪婪,如果雨嘉能夠平安地從手術室裏出來,他便感激不盡。
“兒啊,坐會兒吧,你可不能垮掉啊。”王雅珊心疼起自己的兒子,用瘦骨嶙峋的手在兒子經過的時候拽住了他的衣襟。
鄭越澤順勢坐了下來。
這一夜,對於他們來說,每一秒都那麼漫長。
他們整整守候了一夜,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了黎明的寂靜,也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冷氏家族,他們吃驚地張大了眼睛,還沒等反應過來,便又是一聲響亮的啼哭,他們不約而同地撲向剛從手術室走出來的疲憊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