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萬千,但半句不能多說。
他知道,喬景辰說的是對的。
如果餘笙不願意墮胎,死活非要將那個孩子生下來,那麼他和喬安苓的下半輩子,就會被餘笙的孩子捆綁住。如果他就一個人,那麼捆綁就捆綁吧。
可是,他還有喬安苓。
她今年才十八歲。她這如花似玉的年紀,他怎麼能夠讓她為他和他的前任養孩子呢?
她愛他,愛的那麼純粹,愛的那麼的全心全意。
他又怎麼能不為喬安苓考慮呢?
事實是,統統都是不能的。
人啊,說到底都是自私的。
可是餘笙……
想到餘笙的時候,謝舒芸的輪廓不停的往腦海裏冒,全是她滿臉甜美的笑容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情形。握著方向盤的手猛的顫抖了一下,調轉了一個方向,向著久違的地方而去。
而這個地方,是樅陽墓地。
也是安葬著謝氏全族的地方。
墓地附近有賣花的,買了一束妖豔的紅玫瑰,捧著走到了舒芸的墳前。舒芸生前,曾經說想要他天天送給她代表愛情的紅玫瑰。
她的墳墓,是和‘謝舒沁’合葬的。
謝家大火過後,他和喬景辰一起從M國回來,因天氣原因耽誤了兩天才到S市。回來後,現場早已被破壞殆盡。聽人說,清理出來的遺體,舒芸和舒沁兩姐妹緊緊的抱在一起,怎麼分也分不開。
後來,沒有辦法的他們將姐妹兩人一起火花了,將舒芸和‘舒沁’合葬在一起了。
可是舒芸,現如今舒沁活過來了,你為什麼沒有活過來?你當年懷裏抱著的那個女孩,又是誰?當年的那場火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餘笙又為什麼將我們所有人的過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為什麼她的手臂上有跟你一模一樣的傷痕?為什麼餘笙又能將你的神態動作模仿到骨子裏?
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是沒有人會回答他。
江霖將花束放在了舒芸的墓碑前,苦笑的說,“其實對於你,我最應該說的,是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做到在得知你的死訊後,堅持不懈的找你。
對不起,我沒有做到像景辰那樣,一直守著一段青少年的記憶一個青少年時愛過的女孩。
對不起,我在遇到竊走你的記憶偽裝成你的餘笙時,沒有冷靜的好好想想到底該不該這樣,竟試圖用幻想來彌補一段缺失的遺憾,最後造成了這種局麵。
對不起,我沒有能在堅持愛你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在你亡故多年後,我變心了,愛上了別人。
一個僅僅有十八歲的小姑娘。
一個你認識的,從小圍繞著你們身後的小姑娘。
這麼多的對不起,舒芸,你能原諒我嗎?
想問,想親口聽她的答案,江霖緩慢的半蹲而下,然後靠著謝舒芸的墓碑上坐著,眯著眼睛凝視著湛藍欲滴的天空,腦海逐漸放空。
耳邊,依稀有她的聲音傳來,“霖哥哥,你給我買玫瑰花啦?”
是啊,給你買玫瑰花了。
答應過你的,每次見你都要給你帶花了來,帶你想要的紅玫瑰。
你喜不喜歡?
好想聽你說一聲喜歡,可是這一聲喜歡,你永遠都不會再說,我也永遠都聽不見了。
相比於謝舒沁來說,你沒有逃出那場火災,沒有再重新活下去的機會,也沒有再更正錯誤的機會。
江霖嘴角掛著一抹懷念的笑容,“舒芸,我答應過她,一輩子隻做她一個人的江霖。所以今天過後,我會徹底的把你忘記,去開始沒有你的人生,去全心全意的寵愛她。如果你怪我,恨我,那等到哪一天,我也死了,我再去當麵跟你道歉。”
他說過,他可以選擇對不起死人,但不能選擇對不起活人。
人隻有在活下去的時候,一切才會變的更有意義。
可是啊,令他難過的是,死也不是舒芸想要死的,那是的她青春飛揚,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希望。那樣的她,多麼的希望活的長長久久啊!
是人禍,帶走了她的生命。
腳步聲漸漸傳入耳畔,越來越近。心亂如麻的江霖抬頭望去,意外的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是餘笙。
她的手裏也捧著一束玫瑰花,白玫瑰。
餘笙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江霖 ,短暫的錯愕後,秀眉蹙了一下,旋即放平,平靜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心情不好,過來坐一會。”江霖也平靜的反問,“那你呢?你有為什麼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