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活依舊（下）聽到這句話，嶽恩臉色微微一變。這個曹總是公司主抓人事的副總，嶽恩進公司三年聽過不少關於他的風言風語。有說他後台硬，本身隻是一個草包；有說他表麵和善，內心狡詐；也有說他私下養了二三四五奶。總之就是一個渣滓。嶽恩信奉“人之初，性本善”，更何況當初進公司麵試時，曹總和藹可親的姿態給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所以嶽恩對於這些言論都是充耳不聞。直到半年前……那一天，人事部通知他回公司拿材料。由於項目上有狀況，等嶽恩處理好趕回公司已經比下班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了，好在人事部的小羅說她今晚加班，嶽恩才不至於白跑一趟。此時天色已暗，匆匆與門衛大叔打了個招呼後，嶽恩趕緊向已經不複白日喧囂的大樓跑去。“叮咚。”電梯門開，漆黑的走廊，隻有遠處盡頭一個房間還亮著燈。嶽恩噓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也就不急了，慢慢走去。隱隱約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隻是極輕，聽不真切。待得走近門邊，聽得清楚了，嶽恩也愣住了。“……不要嘛……討厭…”這是小羅的聲音，少了平日的端莊，多了幾分嫵媚。嶽恩不由自主地向辦公室內瞄了一眼，沙發上一坨白花花的肥肉壓著一具白花花的胴體。不知道為什麼，嶽恩腦海裏閃過的詞居然是……浪裏白條。曹總！這是嶽恩的第二個反應。隨後就是：撤！嶽恩拖動著有些僵硬的腳，按下震驚的心情，原路向後退去。“呼。”靠在公司大門的牆上，嶽恩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暗道社會真是太黑暗了。掏出一盒煙，想想又放回口袋。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給小羅，說改日再來拿。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往地鐵站走去。隻是，讓嶽恩沒想到的是，公司六樓的窗口，一個肥胖的身影，目光盯著他的背影，眼神十分陰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嶽恩都不敢回公司，有材料或者別的需要拿的都讓別人捎過來。小羅也有幾次以各種名目讓他去公司，這讓嶽恩隱隱覺得那晚是被發現了，所以都被他以項目上比較忙碌為由推脫了。好在嶽恩工作上兢兢業業，無可挑剔，想來曹總也沒法從工作中的失誤糾錯，借機發難。這次曹總以自己的名義叫嶽恩去公司，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唉，事情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也就是丟了工作吧。嶽恩如是想到。嶽恩是孤兒，他珍惜身邊的每個機會，他不想輕易地失去什麼。“小嶽啊，看來這次是要給你升職加薪了啊，回來可要請客吃飯啊。”經理老吳完全不知嶽恩的處境，在他看來，嶽恩能吃苦，活兒又好，性格也不錯，是個人才，肯定是得到領導的賞識了。“吳經理，要是加薪肯定請大夥吃飯。”嶽恩僵硬地幹笑幾聲。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後還能一起吃飯就是大幸事了！忙碌的一天就在嶽恩惴惴不安中度過了。天色昏暗，嶽恩時隔半年再次站在了公司的門口。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盒，終究是沒有拿出來狠狠地吸上一根，女朋友倪子曼不喜歡他抽煙，所以他戒了。咬了咬牙，嶽恩徑直向大樓走去。這小夥今天怎麼沒有跟我打招呼？門口的保安大叔奇怪地想到，這個對人親切的小夥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叮咚。”電梯門口，還是六樓。嶽恩定定神，向曹總辦公室走去，輕輕敲了敲門。“進。”曹總那厚實的聲音響起。嶽恩推開門，曹總坐在辦公桌前，一身雪白襯衫，領帶筆直在胸前，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一副成功企業家的派頭，實在很難讓人與半年前的浪裏白條聯係在一起啊。“曹總。”嶽恩打了聲招呼。曹總抬起了頭：“小嶽啊，你來啦。”表情依舊和藹可親，讓嶽恩恍惚間覺得自己當時是看錯人了吧。你死定了。四個字仿佛穿透了曹總身上那層厚厚的脂肪，鑽進嶽恩的腦海裏，然後炸開。炸得嶽恩臉色有些發白。“小嶽，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白？”曹總心裏有些嘲笑他，自己還沒放招呢，這小年輕就擋不住了。“啊？哦。沒事。可能今天項目上太忙了，有點累。”嶽恩回過神來，先前那幕應該隻是自己的幻想吧。“小嶽啊，你來公司也有兩年多了吧。覺得公司怎麼樣？”曹總問道。“是。來了兩年多了，公司很好，領導對我都很好，公司福利也不錯。”嶽恩小心翼翼地回答，“麵試時曹總對我的教導還曆曆在目。”曆曆在目！兩年多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那半年前的事就是過目不忘了！“教導談不上，就是閑聊幾句。”曹總哪記得麵試的時候說過什麼，那些隻是小羅準備好的套話而已，“年輕人是我們公司的根基啊，是公司的未來，我們這些老家夥遲早是要退下來的。”“曹總說笑了，您還年輕呢，我們還需要您的教導，帶領我們前進。”嶽恩說道。帶領你前進！你是在嘲諷我嗎！曹總狹隘地想道。曹國榮此人草包一個，靠關係上位，所以疑心很重，表麵與人為善，和藹可親，實際陰險至極。“小嶽啊，你在公司這兩年多，我是看著你成長的，你的能力很不錯，我很看好你。”曹總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樣，我一個朋友的公司，現在正在大力發展，就缺你這樣的人才，我想舉薦你過去，待遇絕對好，直接就是高管。你覺得怎麼樣？”嶽恩愣住了，今天做好準備來挨大棒子的，怎麼現在反而是吃起糖來了，這事怎麼看都透著一股邪勁，天上掉餡餅也沒那麼容易砸中我啊！“曹總，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我才工作這些時間，能力還不足，我想還是在公司多鍛煉鍛煉吧，多謝曹總的提攜，實在是不好意思。”嶽恩歉然道。曹總眼中冷芒一閃而逝，笑道：“沒事，沒事。我也就是幫朋友問問，在我們公司也好，磨練一下。行了，也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去吧。”“好。曹總，我就先走了，再見。”嶽恩向曹總打了招呼後，先離開了。望著嶽恩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窗台前的曹國榮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黑皮。那小子就交給你了。下手幹淨點。”此時的曹國榮仿佛變臉般，神情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