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不開心,看見金光閃閃的物件也沒有平時那麼興奮,隻挑了細細的一根項鏈,隨便套了個粉色娃娃衫,穿了一條半舊的牛仔褲就晃蕩出去了。
老爸焦急萬分,臨出門又把我拉回去,拚命地往我臉上著色,我心裏不痛快,手一擋就把老爸手裏的口紅給揮掉了。
“餃子啊,蝦米再小它也是蝦啊,裏麵是貨真價實的蝦仁呀。你不要看商懷仁還沒有踏入商圈就低估他呀,假以時日,他一躍而起,說不定就是一金光閃閃的鑽石王老五……”
老爸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我看商懷仁就跟看清倉大甩賣的衣服一樣,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有商家的那位二少才會讓我有一種金山壓頂的興奮感。
“唉,算了算了,你把化妝品都帶著吧!”老爸扯著我金光閃閃的小包,把一堆化妝品都塞了進去。商懷仁在門外極有涵養地等待著,我一出去,他看看我腳上的懶婦拖就笑了:“餃子,你就穿著這雙鞋子出門,踢踢踏踏的,待會兒在法式餐廳是要出醜的!”
法式餐廳?!這是要剮我的肉嗎?我朝他瞪眼,踢踢踏踏地走在他的前頭。上了車,商懷仁剛要說話,我就搶在他前頭吩咐司機:“師傅,去寶嘉路上的大排檔!”
誰要把可愛的錢幣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啊。商懷仁愣了愣,居然毫無意見地笑著點頭。車子開得飛快,拐過路口的時候,他甚至還來征詢我的意見:“餃子,是吃麵還是吃燒烤?”哎?難道商家的貴公子也會吃這些市井的東西嗎?我有些蒙。“就吃麵吧!”他果斷地做了決定,指了指一個小麵鋪。他居然很熟悉這家麵鋪,我一邊吸著麵一邊看價格表,當看到因為他添了兩個荷包蛋,價格上揚了不少,心裏又覺得有些不值得了。“你一個人吃得了兩個荷包蛋嗎?”我咬著筷子問他。商懷仁突然笑了,夾起一個荷包蛋就丟在了我的碗裏,我傻乎乎地看他將蛋夾了過來,突然有一種朦朧的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以前,我們之間就有過這樣的對話和動作。
“多出來的荷包蛋……”我剛開了個頭。商懷仁就自覺地接了下去:“嗯,用等價東西換!”“……”見鬼了,這是我從小的口頭禪呀,我立刻警戒地看他,麵也不吃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也不說話了,低下頭靜靜地吃麵。
從那天起,商懷仁突然對我有了興趣。
他隔三岔五就來約我,有好幾次老爸都來勸我:“餃子啊,都是一樣的商家仔,哪個不是良配?”我不敢給老爸白眼,但是還是不願意就此答應約會。老爸提了幾次,見我都是悶不作聲地消極抵抗,也就不再嘮叨了。
可是商懷仁卻跟我鉚上了,直到周末,我已經接到商懷仁的六次電話了。
我開始躊躇,如果他再來約我,我該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拒絕他。周六早晨,電話剛一接起來,我就底氣不足地裝病:“我、我生病了。”對方愣了一下,然後溫和地問:“餃子,怎麼生病了?”
聲音溫溫潤潤的,居然是商懷瑾,我的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數十度,用一種打了雞血一樣的精神狀態來回複他:“商懷瑾,我、我沒有事了,病好啦!”
商懷瑾在電話裏笑了一聲,問我:“跟懷仁鬧別扭了?”
我聽了他的語氣覺得很不妥,可是又說不上來,隻覺得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於是有些鬱結地回答他:“不是,商、商二少,我跟懷仁不熟,談不上鬧別扭!”
商懷瑾又輕輕笑了一聲:“叫我二哥吧,懷仁他們都是這麼叫我的。”我心裏咯噔一下,覺得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於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就不想說話了。
商懷瑾是世上最體貼的人,見我沉默了,便轉了話題:“明晚商家有個小型派對,懷仁不好意思邀請你,想來想去,也隻有我這個做哥哥的開口來邀請你了。”
我的心一下子飛了起來,有些受寵若驚道:“二哥,你是請我去參加聚會嗎?”哎喲,我的心眼又活了,頓時有一種天上落金幣的狂喜感。不等商懷瑾說話,我急急地搶在他的前頭應承:“哦哦哦,我明天一定會去!二哥,我會早早地到的!”
商懷瑾似乎很開心,在電話裏第一次用親昵的口吻同我說話:“餃子,那二哥明晚等你。”“哎!”我答應得幹幹脆脆的。擱了電話,我一掃這一周來的抑鬱之氣,開始歡天喜地地挑選明日聚會該穿的衣服,太花的不行,太素的也不行……總之就像禮儀老師說的那樣,要端莊!周日當天最後敲定的是一套剛上市的名牌套裙,這套套裙是在禮儀老師陪同下購買的,金色的蕾絲邊,通身淡珠光色的米白,就連衣扣都是小珍珠點綴著的。衣服很貼身,隻是穿上去以後,我沮喪地覺得我似乎老了不少。
等到化妝師幫我化好妝後,我徹底傻眼了,這哪裏還是青春少艾的我,濃妝套裙,簡直打造出了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的形象。
我卻想換裝,老爸一把拉住我,誇獎我說:“餃子,你真好看!”他的聲音都帶了顫音,一邊很古怪地激動著,一邊死命地眨眼睛,“我看到你這樣,就像看到了你的媽媽一樣!”
他又想老媽了,每次我隻要裝扮濃烈點,他就會這樣子。據以前的街坊說,我的老媽是個嚴於律己的人,多少年來一直將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少奶奶的願望記在心中,就連上菜市場買菜都會穿得端端正正的,化著濃妝。可惜,沒有等到老爸發跡,她就過世了。
我看著老爸的表情,打消了換衣服的念頭,他果然又欣慰又傷感地笑了。一直將我送到門口的車子旁,他還在悄悄地擦眼淚:“餃子,盡興地玩!”
我哎了一聲,看看自己身上老成的套裝,摸摸脖間叮當作響、翡翠黃金各幾色珠寶繞成的項圈,一聲不吭地進了車子。
商家在城郊有自己的別墅,這次辦家宴似乎就是在郊區。我到達那裏的時候,家宴似乎已經開始了。商三少倚在別墅的白玉柱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向屋裏看一眼,滿室華貴,我都覺得金碧輝煌。這是我第一次離開老爸,一個人來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多少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