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 / 3)

孝瑜走後沒多久,長青就來了。臨近年關,政務本就不多,今天還平添了兩樁煩心事,他就想找個地方靜一靜,走來走去,就走到這兒來了。

梅樹下的茶還沒撤,長青索性坐了下來,又吩咐人點上暖爐,添了盞茶。他今天難得穿個木紅色常服,配著後頭灰黑的蒼勁枝椏,還有星星點點的梅花,很是清雅。

文墨單手支頭,靜靜看了會,終是略微不好意思地撇過眼去,於心底暗暗感慨,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他整日穿個明黃或者玄黑,不是尊貴就是肅穆,這樣偶爾換個顏色,倒增了些豐神朗韻,人也好看許多。

長青哪兒知道對麵那人的心思,他見桌案上擱著卷書冊,就伸手抽了過來。文墨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此時被他的動作唬了一跳,就慢慢回過神來。

剛看到扉頁,他就樂了,指尖在上頭慢慢摩挲一陣,才喟歎道:“虧得回來了,不然,真成了朕心裏頭的一件憾事。”說著,他清雋的臉上便帶起幾分薄薄的青澀之意。

瞧見他這副模樣,文墨心中自然好奇無比,忙問有何前塵往事。長青隻是搖頭,他垂下眼眸,怔怔看著手裏的書,笑得愈發靦腆。

其實,上頭那兩個小楷字樣,是他頭一回唐突親過她之後寫下的。那日,她給他留下了五指撓痕,他則留下了這兩個字。

寫下這一筆一劃時,就像是在心底柔柔地喚著她一樣,而這更像個儀式,他鄭重地將這個名字鐫刻在了自己心尖上。

這是堂堂天子對一個女人的幻想,怎麼能袒露於世?

他抬起眼,又看向對麵那人。她盤著鬆散的發髻,因為有了身孕,臉頰也比先前圓潤許多,還有些浮腫,唯獨那雙眉眼,靈動又溫柔。

這是他思念許久之人,如今,她心中也有了他,還為他生兒育女……長青心裏歡喜異常,那份愉悅與滿足再也掩飾不住,他探過身,隔著案幾,落了個吻在她的唇畔,像是個羽毛輕拂而過,卻含著無限的柔情蜜意。

周圍伺候的宮人不敢再看,紛紛背過身去。

文墨正準備喝茶,她手裏還攥著一個白釉海棠杯,此時傻傻愣住,反應不過來其他,連茶都忘了喝。

兩人互相看了半晌,她眨眨眼,唇動了動,正欲張口說話,那人彎腰又落了個吻下來。

這回比剛才那個稍重一些,她閉上眼,能聞到幽幽花香,能捉到淼淼茶味,能聽到清淺呼吸交錯,還能感受到那人的流連與溫存。

她手一鬆,杯子就落回了幾案之上。

唇舌糾纏了許久才分開,文墨複又睜開眼,心中突突地跳個不停,她想,自己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可每次有這個念頭時,她又覺得自己實在無恥。

這思量的片刻,那人已走到她身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礙於其他人在,文墨臉色變了變,嗔了他一眼,又向隆起的腹部瞟去,意思不言而喻。

長青哧哧的笑,他湊到她耳邊,道:“墨兒,我很想這樣抱一抱你。”那一年,她昏迷著,在別人的懷裏,他就有了這樣的念頭,現在,終於得償所願。

翌日,臘月二十七,朝會之上,皇帝對昨天的兩道請旨,給了意見,那就是年後再議,然後不待其他,就放了眾人的假。

季堂看著皇帝匆匆離開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昨日他被皇帝單獨留下來,談得無非是希望他能繼續為國盡忠。

可他一生戎馬倥傯,到了現在不惑之年,已不願再牽扯其他無辜之事,亦不願再被任何有心之人利用,尤其他與文墨的舊事,被翻來覆去地提起,於他,於文墨,都沒有什麼益處。

雖然,昨日皇帝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往事無意義,望國公寬心,朕亦寬心”,可三人成虎,誰知那皇帝的疑心什麼時候又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