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3)

趙垂丹話音剛落,文墨又是止不住地一陣頭暈目眩,胸口無端端發悶,恍惚之下,隻得倚在枕畔,靜靜看著南窗底下的散漫金烏,她暗忖,那裏肯定很溫暖,卻怎麼都不會照到這兒來。

累意翻湧,她擺手讓諸人皆退下,荷香應了一聲,又怯怯問道:“小姐,那,國公呢?”

先前文墨暈倒不省人事,宮內又沒有禦醫,荷香隻好去明義宮想辦法,孝瑜便派了貼身內侍小魏子出宮去找趙垂丹。

結果,小魏子好容易蒙騙出宮,可想要再進來,卻是極難了。他與趙垂丹二人在宮門前急得團團轉沒,最後,小魏子靈機一動,就去緊挨著皇城的平康巷內,找到留京的安國公幫忙。

龐闕聽聞後,也不顧自己還在稱病,帶著他二人,一路從含光門闖進皇宮。

文墨聽完經過來由,知曉這次為請太醫進宮,已是繞了一大圈子,而又驚出這麼大的動靜,隻怕不消片刻,無憂那兒也會得到消息。

若是這樣,那更會對季堂不利,他這回稱病,必然有他的想法,卻為了她……文墨心思轉了幾道,吩咐下去:“請國公稍坐,我歇一會就來。”

那片金光太耀眼,她闔上雙眸,原本幹澀難受的眼中,終於醞釀出氤氳水氣,到了現在,她還有何麵目見他,又值得他如此相待?過往的情愫,與現在的不堪,堆積在一起,終成了個今生都難還清的債!

文墨將自己蜷縮在薄被之中,緊緊揪住被角,方覺得安心了些。

鹹安宮外,榴花七月已謝,樹上掛滿一個個惹人喜愛的青中泛紅的小石榴,季堂立在中間,饒是荷香過來說是文墨有請,他也遲遲不敢踏進這宮門半步。

抬眼望去,宮內黑黢黢一片,像是個無形的牢籠,死死困住他心愛姑娘的一生,直到最後,香消玉殞。想到這兒,季堂打了個寒顫,哀鴻遍野。

他正負手在石榴樹旁發呆,就見宮門前出來了個月牙白的長挑身影,逆著光,看不清楚模樣,季堂有些怔忪,隻得眯起雙眼。

這遙遙幾步,那人一步接一步,都踏到他心尖上,劃開淺淺的口子,漫溢滿腔的腥鹹。他的心突突跳動,駭然作響,哪怕就是臨陣對敵生死關頭,季堂也從不曾有過此刻這樣的怯懦,他忽然想要離開,不忍再看。

約莫還剩兩三步的距離,那人頓住步子,微微欠身:“多謝國公相救。”聲音還是一樣的脆生,隻是又夾雜著些薄薄的疏離。

麵前這幾步,是道鴻溝,橫亙在二人之間,卻是再也跨不過了。

季堂到這時才敢稍微打量幾眼,他們已經五年未曾遇見,除開那道淺淺的疤,文墨的模樣似乎還與當年一致,眉眼彎彎,眸中帶笑,但比之當初,又多了些說不上的東西在。

季堂亦淺笑,他拱手作了個揖:“微臣唐突冒昧,見過皇後。”

“幾年不見,國公身子可還好?”

“尚好,皇後如何?”

“也好。”

這樣一問一答完,兩人不由同時暢笑起來,視線相及,像跨過千山萬水,又像是翻過崇山峻嶺,一瞬撫平了這五年的光陰丘壑,那份疏離立刻淡了下去。

文墨將他往裏迎,季堂推卻,隻說外臣不便進皇後寢宮,在宮外說話就好。文墨一怔,就吩咐人在這石榴林中擺上案席,請他淺嚐一杯茶。

日頭漸漸西沉,已不大灼熱,眾人忙碌之際,文墨與季堂並肩而立,聊起關於歸之先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