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微亮,白如衣騎著馬往前方的一座城池走去。
流螢禦蟲飛行。白天她召喚的用來飛行的蟲兒卻是蝴蝶,而不是螢火蟲。五彩斑斕的蝴蝶在她身邊翩翩飛舞,承載著她與白如衣並肩而行。遠遠看去,恰似一群斑斕的蝴蝶追逐在馬蹄後,而起伏湧動的蝴蝶,如同花朵盛開一般。
白如衣忽然勒住了馬,微微蹙起了眉看向流螢。流螢停住身形,不明所以。白如衣說道:“流螢,你還是不要禦蝶飛行吧!現在天光漸亮,路上行人漸多,你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招搖,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呢。”
流螢依言散去蝴蝶,降落到地上,她麵露難色:“我總不能步行吧?”
白如衣一時之間想不到其他方法,隻好讓流螢和自己共乘一騎。流螢坐在白如衣身前,白如衣雙手控轡前行,幾乎呈懷抱之勢。白如衣生平第一次如此親近一個女子,饒是他定力高深,心頭依然如同鹿撞。
原本聒噪的流螢也安靜下來,臉上一片緋紅。白如衣一拍馬臀,休息了一夜的青驄馬嘶叫一聲,向前方飛奔而去。
正午時分,兩人抵達一座大城。城門上題著兩個碩大的字——無雙。
二人隨著人流騎馬入城,走在街道上,行人紛紛側目以視。一個是落魄江湖的白衣少年,一個是明眸皓齒的少女,大家驚奇於這個玉人兒一般的少女居然會和這樣落魄的少年在一起。少年神色淡然,似乎不以為意。然而流螢呢,別人看過來她反而愈發張揚,狠狠地瞪回去。
空氣中忽然飄來酒飯的香氣,白如衣的肚子忍不住發出一陣咕咕的叫聲,顯然他已饑腸轆轆。流螢聽了,偷笑不已。
二人舉目張望,但見前方掛著一麵酒旗,上書“天香樓”三個大字。二人翻身下馬,小二上前接過馬韁繩,牽馬往後院,他們倆步入酒樓,在酒樓中的一張桌子旁坐定,然後點了一桌酒菜。連日奔波的白如衣,抬頭對流螢一笑,就風卷殘雲般飽餐了一頓。直至今日,他方才吃了一頓像樣的飯菜。
酒足飯飽之後,白如衣伸手自懷中摸索,方才想起昨夜已將所有家當交與黑風寨的強盜,所以現在他麵上十分難堪。
流螢見他麵露難色,心中已然明了,於是嘿嘿一笑,大搖大擺地付了賬,又故意對白如衣說道:“你欠我的救命之恩還未相報,現在又欠我一頓飯菜,這樣的恩情,不知你到何年何月才能報答啊?”
白如衣被她擠對得說不出話來,隻能訕訕地朝流螢笑了一下。多日未得休息,現在酒足飯飽後立時覺得十分困乏,兩人均有點昏昏欲睡。於是,他們要了兩間客房,進屋睡覺去了。
白如衣一躺到床上,立即進入夢鄉。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他熟睡的臉龐上,一隻蜻蜓飛落在窗欞上,在陽光下展開透明的翅膀,那一雙眼睛,正怔怔地注視著熟睡的白如衣。良久,它扇動翅膀,逆光飛遠了。
直到第二天天明,白如衣才醒過來,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風塵,整個人精神煥發。
流螢看到他的時候,幾乎認不出來,但見眼前的男子,長身玉立,白衣勝雪,和先前那個落魄的少年迥然不同。流螢癡癡地看著白如衣:“想不到你如此俊朗。”
白如衣淡然一笑道:“姑娘,我們就此別過吧。江南在望,你隻管去;而我,也要趕往他方。”
流螢追問道:“你要去往何方?”
白如衣的目光落向不知名的遠方,輕輕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在哪裏。”
流螢問道:“你要去哪裏?不妨說出來聽聽。這些年我遍遊天下,所去的地方頗多,或許我可以幫你。”
“姑射山!”
流螢麵露得意之色:“原來是三大修真之地中的姑射山。世人皆言姑射山縹緲不知所在,實是難尋。我也頗為好奇,曾曆經數月尋找,終於還是被我找到了。就讓我帶你去吧!”
一向淡定的白如衣,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立即現出掩飾不住的驚喜。流螢道:“你我皆是修真之人,不如免去這鞍馬勞頓之苦,直接飛行而去。”
白如衣點頭讚同。當下,兩人出城至城郊無人處。白如衣祭起神劍切雪,而流螢發出長短不一的奇怪音節,宛如歌唱一般,原野之中無數蝴蝶循聲而來,在她的身旁聚集。二人相視一笑,向著天空飛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