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風雲突變(2 / 2)

薑傳賢得知上海總商會有一專職攝影師,為上海商界各種活動攝影。他請攝影師代為翻拍他在九江與蔣總司令、虞會長的合影,並叮囑不可外泄。薑傳賢曾經打算請上海王開照相館翻拍,但因擔心照片外泄而打消了這一念頭。上海總商會攝影師給薑傳賢衝印了兩幀合影各10張,還給了翻拍的底片。

日子久了,薑傳賢覺得總是寄居在虞府,諸多不便,雖說在那裏便於聯絡虞洽卿。薑傳賢征得鄭秘書的同意,搬回霞飛路尚賢坊家中居住,而虞府仍保留他的客房,有時候工作需要他就仍住虞府。

自從回到尚賢坊家中,薑傳賢把兩幀翻拍的照片各拿出五張,還將翻拍的底片,交給父親保存。薑大班看到兒子居然跟蔣總司令合影,欣喜萬分,說道:“這兩張照片既是你的進身之階,也是護身之符。今後倘若遭遇麻煩,出示這兩幀照片,當可化凶為吉。”

薑大班拿出剛收到的最近一期美國《時代》周刊對於蔣總司令的報道,指給薑傳賢看:“盡管他衣著簡便,不事張揚,但仍表現出一個征服者統領一切的氣勢,他謹慎運用各種方式來實現其目標,隻要它適合於‘中國是中國人的’口號。”

薑傳賢說:“報道中‘謹慎’二字很重要。所以這兩幀照片,輕易不可示人。”

薑大班聽了,點點頭,讚賞兒子謹言慎行,不張揚。他把照片、底片鎖進了保險箱。

薑傳賢在星期天才能夠回家,而朱瑾瑜在星期一才休息,他倆雖說過“過些天跟你再約”,卻陰差陽錯,總是沒有暢談的機會。

終於在一個星期一的晚上,薑傳賢從上海總商會回家,而朱瑾瑜正好在家休息,於是薑傳賢從後門出來,走進朱家大門,來到朱瑾瑜的書房。

原本書房裏的許多雜誌,諸如《中國青年》《新青年》都不見了,隻有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建國大綱》《建國方略》、梁啟超的《飲冰室文集》還在書架上。此外,便是機電和菜譜之類的專業圖書。

薑傳賢問:“還看書不?”

朱瑾瑜搖頭答道:“酒店裏業務太忙,每天回家都已經精疲力盡,難得有工夫看書。最多隻是翻翻菜譜,構思如何推出新的菜品,如此而已。”

朱瑾瑜問起薑傳賢在黃埔軍校的經曆,薑傳賢娓娓道來。朱瑾瑜細細傾聽。薑傳賢說罷,向朱瑾瑜深深致謝:“兩年前,很感謝你幫助我介紹了黃埔軍校。沒有你,沒有黃埔軍校,我此生隻能在洋行裏黯然度過。”

朱瑾瑜說:“我很羨慕你,能夠進入黃埔軍校。受家庭之困,我此生隻能在炒菜烹調中黯然度過了。”

薑傳賢說起在黃埔軍校見到惲代英、蕭楚女。

朱瑾瑜顯得興奮:“怪不得我後來在《中國青年》編輯部沒有看到他們,原來去黃埔軍校當教官了。”

薑傳賢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朱瑾瑜說道:“聽說惲代英、蕭楚女是共產黨!”

朱瑾瑜瞪大了眼睛:“是嗎?我一點也不知道。我既不參加國民黨,也不參加共產黨。”

直到這時,薑傳賢才說起蔣校長在黃埔軍校對他的告誡。他很坦率地對朱瑾瑜說:“我是經惲代英先生介紹,加入國民黨。我一直以為他是國民黨黨員。在黃埔軍校,我跟周恩來、聶榮臻、惲代英、蕭楚女走得很接近。是蔣校長的親自提醒,告訴我他們是加入國民黨的共產黨員,要求我趕緊跟他們脫開。前幾天我聽黃埔軍校的同學說,蕭楚女先生已經被捕,而且被處死……”

書房裏久久的緘默。

過了好一陣子,朱瑾瑜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還繼續參加北伐嗎?”

薑傳賢回答說:“我在黃埔軍校念的是經理科,是負責後勤的。到上海之後,在上海總商會當聯絡官,為國民革命軍籌集軍費,也許會留在上海工作。”

即使在好朋友麵前,薑傳賢也沒有提及他曾奉蔣總司令之命執行秘密任務——陪同大亨虞洽卿前往九江行營,也沒有提及他曾經在虞府長住。當然,他也沒有把他與蔣總司令、虞洽卿的合影拿出來給朱瑾瑜看。

朱瑾瑜說:“你能夠留在上海工作,那我們就能常見麵。我要向你多多請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