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隻手掀日月(1 / 3)

不過一日,朝鳳宮中儼然是另一番風景。

柳心步入殿中的時候已換了韓貴嬪冷汗涔涔跪在地上,帝後二人並坐堂前,神色冰冷。見她來了,皇後略一頷首示意她免禮落座,柳心屈膝謝過。

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的問話,韓貴嬪心神已近崩潰邊緣。“說過了,嬪妾什麼都不知道!”她粗暴地喝道,“鄧小儀自己嫉妒陸淑容誕下皇嗣,這般殘忍下賤的手段也隻有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才能做出,嬪妾好歹跟隨娘娘這麼多年,娘娘還不了解嬪妾麼?!”

皇後別過頭不語。

——不了解?她怎會不了解韓紫音?這個女子秉承天人之姿,又有顯赫家族為支撐,已在宮中翻雲覆雨了數年。她是聰慧的,且不缺狠辣手段,若不是她素來站在自己這邊,還真要好好提防著她。

見皇後不說話,滿殿的嬪妃都已竊竊私語開來。

“韓貴嬪素來狠毒,宮中無人敢掖其鋒芒,得寵這麼多年卻沒留下任何子嗣,應該比鄧小儀更有可能起殺意吧……?”

“是啊,我聽說,前不久陸淑容與韓貴嬪在春池那邊發生了爭執,韓貴嬪是什麼人,怎肯吃了虧卻不討回來?她鄧小儀出身低微,若身後沒有高位嬪妃支撐,哪裏敢做出這種誅九族的事……”

驟然發現,今日,後宮二十多位嬪妃幾乎都來了,將朝鳳宮素來寬敞的殿堂坐得滿滿,捏著帕子,神情緊張地望著那個飛揚跋扈的錦衣女子,眼中有期盼的光。

想到鄧瀟瀟的含冤而逝、慕鬆寒遠在沙場生死未卜,柳心胸腔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貴嬪娘娘還要佯裝不知麼?”柳心霍然起身,“若不是有人指使,鄧小儀怎可能將染血的襦裙藏入畫屏宮而不怕自己受牽連?除非是早有人向她保證,這次的事情絕連累不了她。而你,韓貴嬪,在出事的當晚就雷厲風行直將矛頭指向我,準備妥當的人證物證一齊拋出,更要嚴刑逼供我的掌事宮女!如今鄧小儀以死謝罪,供出你韓貴嬪才是所有事件的謀劃者,字字合理,脈絡分明,你還要狡辯不成?!”

柳心大步上前,居高臨下地瞪著她:“娘娘也是宮中的老人兒了,敢做,不敢承認麼?!”

——這是鄧瀟瀟給她留下的機會,她必須抓住,將韓貴嬪置於萬劫不複之地!

此話一出,滿殿寂然。

盛夏時節的宮室還是有幾分悶熱的,楚天青捏起手邊的白玉茶盞,清涼的液體絲絲流過喉頭。

他遠遠地望著柳心,眼底夾帶些許笑意。此時,這個女子終於完全褪去了佯裝隱忍的外衣,將原本尖銳的鋒芒盡展而出,全然不顧身份地位,要將陷害自己的人置之死地。

由於激動,她清麗的麵頰微微漲紅,竟讓他覺得說不出地可愛。女子清水般的妙目此時已化為洶湧翻滾的怒潮,不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遠在沙場那人每一分遭遇危險的可能。

——他竟有些羨慕起慕鬆寒了。

“皇上,這……?”皇後輕觸他的胳膊,“雖然鄧小儀指證韓貴嬪是幕後之人,但證據並不算確鑿,怕是不能冒然將她定罪。”

楚天青目光微動,不及他回答,忽然瞥見一襲黛紫色的身影款款到了堂前。

“給皇上、皇後娘娘及眾位姐姐請安。”刺眼的陽光下,女子素雅麵容泛著微微的金黃,司空曉顏手捧一隻深黑木匣,雙手呈於帝後麵前,“皇上,韓貴嬪是否牽連於此,您一看這匣中物便知。”

楚天青掀開盒蓋,裏麵是一厚疊銀票與兩張折成豆腐塊大小的紙條。

“賤人!”在看見那匣中物的一瞬,韓貴嬪麵色忽然變得慘白,猝不及防衝上前將司空曉顏推了個踉蹌。“賤人!這東西、這東西怎會在你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