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經常能看見公子在後花園練劍,都是晨光熹微的時候,府裏並沒有什麼人,可是,可是二小姐就會特意起早過去觀看,隻躲在樹後不靠近,眼神……眼神分外奇怪呢。”那人說著便低下頭,餘光偷瞄柳心麵色。
“奴婢是慕府的丫鬟,”位於正中央的藍衣女子道,“奴婢是後院浣衣的,有時候經過公子書房,能看見公子目光怔怔望著一副畫像發呆……奴婢惶恐,本以為是哪家小姐,看清了才發現竟是二小姐模樣……而且,這是二小姐入宮後的事。”
“奴才是打掃屋子的,在二小姐進宮後,公子從來不讓人進小姐房間,一切東西按原樣擺設,說是不能弄壞了二小姐留下的痕跡……”
幾人越說,殿中眾人麵上的疑惑就越深一層,原先還有竊竊私語,此時卻已噤若寒蟬。
“有意思……”柳心冷冷笑道,看著地上跪著的隻剩那紅衣小姑娘沒有說話,忽然覺得有些麵熟。“說吧,還有什麼,一並道來。”
紅衣少女抬起頭,身上依稀可以聞到淺淺的藥草香。她望了眼身邊瑟瑟發抖的幾人,目光分外帶了不屑。
“我當是什麼,原來就是這種小事。”胭脂跪直了身子,聲音在這大殿中回蕩得分外清脆,“那個妹妹不崇拜兄長?偶爾偷看幾次兄長舞劍又有什麼關係?再說畫像與房間的事,兄長思念入宮的妹妹難道不是常有的?二小姐前不久與慕公子相認,兄長想多疼惜妹妹一些,不想妹妹一朝入宮門,隻能憑借畫像遙寄思念……非但不引人唏噓,還生出這種扭曲的風言風語來,真真奇怪!”少女雙眸澄淨得不摻雜一絲雜誌,清可見底,她的聲音不大,也稱不上什麼絕妙回答,可聽在耳中就覺得很是自然舒服。
皇後微微一怔,表情舒緩下來。
賢妃抿唇笑道:“好可愛的小姑娘,想找個說實話的人,還真是難呢!”
唐嬪麵色有些難看,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把那件東西拿出來。”她對著那浣衣下人道,浣衣的藍服女子連忙從袖中恭恭敬敬掏出一物遞到唐嬪手上。
“皇後娘娘,這是從慕將軍裏間尋到的,若他們兄妹間真是清白無暇,慕將軍為何要單獨秘藏這東西?”唐嬪指尖捏著個碧色錦囊,微微一傾,將裏麵半塊玉倒在手掌之中,“同心羅結玉,向來是一對……那一半麼,會不會在清婉儀那裏?”
“這東西我從未見過。”柳心錚然道,目光淩厲,“一介下人,也想憑借這麼個小玩意誣陷本小主麼?清者自清,”她轉身向著皇後,“娘娘,請定要還嬪妾一個清白!”
韓昭媛一直未說話,此時才悠悠開口:“清白與否,不妨讓人去搜,若清婉儀宮裏確實沒那東西,不就消了姐妹們疑惑?”皇後聞言似是有所觸動,她性子向來平和,最見不得宮妃言語相衝,恨不能及早解決了此事。晏流蘇頗為擔憂地向柳心遞了個眼色——搜宮,唐嬪怕是早料到了,想要放一枚玉佩到柳心宮中實在簡單。
柳心自然不肯,然而唐嬪實在來得突然,又是恰好擊中她心事,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麼阻攔之詞。
桌上餃子早已涼了,風沿著窗簾縫隙伺機穿入,落在手背上冰冷刺骨。
“來人,搜畫屏宮!”韓昭媛高聲道。
柳心猛地抓緊鄧瀟瀟的手,臉色慘白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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