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莞從歸揚了揚嘴角,“這後宮中可以恨的人太多了……不過,妹妹剛入宮闈,怎會生出莫名其妙的恨意?”
柳心別過頭看側旁香爐:“我恨的,是一個女子。恨她與我相差太多,卻又相似太多。仿佛是瞧著一麵巨大的鏡子,對自身一覽無餘,好的壞的,均能看得無比清晰。我刻意與她相較,生怕輸了;我耗費許多心思在她身上,就怕想得不夠……隻是說來可笑,我細細想過,這般恨她的源頭也不過是因著一個男子……明明是不可為,我還是像個傻子一樣執念地抓著不放,包括那絲恨意,仿佛隻要鬆手,就會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意義……”
她抬起頭:“娘娘,柳心是自尋煩憂麼?”
晏雲遙清麗的麵容隱隱流過一絲同情,伸手,輕拂去柳心鬢角一縷碎發。
“那個男子……不是當今聖上?”莞從歸一語點破。
柳心並不敢言明,隨意掩了過去。
“果然如此……能讓女子生了這種莫名恨意的,也隻有心中藏著的那個男人了……”莞從歸似在自言自語,“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妹妹莫非沒聽過?該忘的,都讓它隨那雲煙吧……”
柳心艱難笑道:“娘娘是不是誤會了,柳心並未說心中另有愛慕之人……”她絕不是傻子,怎能讓一個陌生宮嬪輕易套了話去?縱使麵前人並無惡意,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是與不是,貴人心中清楚。”莞從歸也不深究,亦是簡單一句帶了過去。她起身,忽地拉開厚重窗簾,陽光瞬間刺入。“在我看來,妹妹似是走進了個死胡同呢……”她繼續笑道,“恨了,卻並不能因此覺得滿足;不恨,又好似失去了生活的意義……歸根到底,都是那個男子讓你生了心結,若是有朝一日將他忘記,那麼,對那個女子莫名的恨意也會煙消雲散了。隻是……”忘記談何容易?
晏雲遙語調溫柔:“叢歸,你怎說得那般含糊?”上前挽了柳心冰涼的手,安慰道,“妹妹不必多想,我與叢歸都是不問宮中爭鬥之人,絕不會將今日談話內容說出去。我隻勸妹妹不要多慮,與其費盡心思和那女子相較,還不如多思考該如何在這宮中生存。目前還是一派平靜,但再過不久,波濤就會洶湧而來了……尤其是妹妹這種尚未有靠山的小主,隨時有可能做了別人鬥爭的犧牲品。”
雙手被人暖暖握著,心中忽然說不出地安寧,柳心忍不住差異,明明是親姐妹,怎地這晏雲遙與晏流蘇差了那麼多?一個素淡如畫,一個卻是藏匿於天真爛漫下的無比狡黠……“昭儀娘娘,您……可曾與嫣良娣……”
“你是說……流蘇麼?”晏雲遙眼底閃過一絲難過,很快掩了過去。“她麼,一直都是個爭強好勝的孩子啊……她不喜歡我管她的事,我也從不過問的。不怕妹妹笑話,自從她入宮以來,我們姐妹還從未私下見過,偶爾在內苑不經意遇見,也隻是簡單行禮就擦身而過罷了。”見柳心又要發問,她連忙笑道,“好了,不說這個。”
說著一戳莞從歸,“對了,你那裏不是還有……何不拿些給柳心妹妹?”
“嗯?”柳心詫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