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妮跟他們一起吃飯,她懷了孩子了其實胃口並不好。平時葉成國還會想著法兒的給她翻新花樣做吃的,現在……怕是沒那個心情了。還得硬撐著,所以今天才來求聶佳。求,加上威逼利誘,希望她會答應。現在,看到聶佳送卓鎮天走,他們分別時的依依不舍,還有聶佳供奉劉莉如神明的虔誠,李燕妮知道自己的勝算會很大。
說走了卓鎮天,她們終於可以好好談談。聶佳當天就想報案抓丁芹,但李燕妮勸她得很明確,你夠證據了嗎?現在縱火跟謀殺,公安機關都沒有從消防那取得相應的報告和說明。可是聶佳還是報警了,警察當然沒有立刻去抓丁芹,隻是例行詢問。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事情當然不簡單,“消防部門的調查報告已經排除了汽車自燃的種種可能,可是現在還不敢給出有人縱火的可能。更明確的分析將會在下午給出,而停車場當天值班的4個保安有3個辭職,真的不得不人嚴重懷疑! ”李燕妮向她交代自己這一天之內查到的,“不過我已經叫下麵的人留意了,2個均是外地民工的,但有老婆孩子在這邊。還有一個是揚州本地人,有爸媽在這邊,都跑不了。”是呀,她懷了孩子了怎麼可能親自跑,所裏還有不少人,自然有人賣命。
聶佳在心裏打著小算盤,各方麵的證據,綜合的分析,“你覺得當天燒烤場的經理有沒有問題,你去問過他沒有,不然下午一起去吧。視頻呢,你拿來沒有?拍得到什麼?”李燕妮捂著包,指甲在名牌包包上已經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而不自覺,臉色更是灰白的難看。聶佳擔心她曾流過產的體質,懷了孩子期間是相當不穩定易出事的,“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裏在不舒服?”李燕妮抬頭看她,瞳孔突然放大又縮小,聶佳被嚇了一大跳,“你怎麼了?要不要上醫院?”
李燕妮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臉還白著的安慰她,“不,我沒事。聶佳,我很少認真求過人。但我今天是誠心誠意的來求你幫忙。請你看在我懷了孩子的份上,一定要幫幫我們家老葉!”
一種不安的感覺浮起來,來了!終於來了!葉成國到處刮錢終於爆發的這一天來了,可是為什麼是現在?“是呀,為什麼是現在?”李燕妮哭訴道,“我們家老葉跟人私分國有財產是不對,但為什麼要在我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的這個時候?!他已經一個禮拜都沒有回家了!聶佳你可是每次都看在眼裏的,老葉他除了多拿了點錢外,可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沒有!一次也沒有!所以我隻能來求你了,因為這一次,老羅想置我們於死地,他首先拿來開刀的案子就是紅晨機械的案子。”
是了,紅晨機械的案子是她跟著葉成國,還著四個助理,幫這家國企紅晨機械做資產重組,股份製改革。他葉成國撈錢中哪隻這一單,隻怕是因為這一單中有聶佳曾拿過150萬吧。李燕妮當然是談判的高手,對比起平時那些隻有金錢利益關係可以掐的老總來說,聶佳於她就有了更多層麵的關係可以梳理,有更多的把柄被她抓住。“你知道的,肥羅早就看我們家老葉不順眼。我們對他則是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的,這一次,可是他先發製人,我們不得不反擊呀。”聶佳冷笑,“你以前在肥羅那一組,不是應該拿到過他很多把柄嗎?這可是你們夫妻二人早就開始唱的雙簧。”
李燕妮一把鼻涕一把淚,“你都看出來了,肥羅能吃幹抹淨的?我能拿到什麼,從我在他身邊的第二個禮拜他就知道我是老葉的人,早就開始防我了。”她抬起眼,淚眼汪汪的,“聶佳,你是自己人。我也不多說,我就想請你在律協和紀委調查的時候,出麵說那些事是你做的。”
聶佳火冒三丈,“自己人,虧你說得出口!那些事!哪些事?你家老葉賄賂法官的事?那也就算了,叫人改動會計年審報告?!還是教人貪汙賄賂?幫人洗錢輩?那些事,你講得倒是輕鬆!不止律協跟紀委,還應該有國資委查查他們的國有資產到底流失多少,證監會要派人查查紅晨機械為什麼停牌停得這麼詭異吧!交易內幕,高管非法出售股份,這些我哪樣擔得起,這些單位哪家我惹得起?!”
李燕妮苦苦哀求,“也不是要你攬完全部,律協的人現在是懷疑老葉有造偽證。你別瞪我,目前他們查到的就是這麼多,但是很快,紅晨裏邊被糾出來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我們需要的是時間,所以請你務必幫這個忙。隻要你現在先頂著,我們一獲取時間,銷毀證據、打點關係,就不怕了。肥羅就再無機會可提出……”聶佳打斷她,“你說老葉一個禮拜沒回家了,那你們的這些計劃,看來不是光你一個人製定的吧?”她訕訕的尷尬,“是啊,他昨晚回來了,我們連夜想的法子。”
聶佳冷笑,“你們的法子就是讓我先去做這替罪羊?在我女兒剛死的這個夜晚!你們在討論這種事!”李燕妮急了,看沒有辦法說服她,也終於決定使出撒手鐧,“你知道我爸媽在南京的地位,還有我叔我舅,這個關係網大得很。所以我才有信心讓爸媽幫我老爸遮。隻不過我們需要的是時間,我知道的肥羅內部舉報,這種事在圈裏大家都知曉,律協先是例行,你先出麵。我們才有時間打點安撫紅晨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我爸媽的實力,加上我們整個家族。而且,你以為卓鎮天這次回上海還能輕鬆,不知道會不會被挽留!海關的人驗他的貨總驗不出來,這次全部部門集中打擊,他能走得了?機關沒證據會這樣大肆的對一個上市集團,他們股票最近跌得有多慘你比我清楚吧?我不懂你怎麼還讓他回去走這趟鴻門宴,是我早跑路了。如果,如果這次你肯幫我,卓鎮天的事我絕對可以再拖個一年半載!”
李燕妮轉而又用起哀兵政策,“說來也是請你可憐可憐我。我這麼多年盼了那麼久,才得這一個小孩。萬萬不能在我懷了孩子最不穩定的時候,孩子沒了父親!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也為了你家男人,我媽還跟上海那邊的銀行圈很熟,
聶佳苦澀一笑,“你們是剛有了孩子,就讓我這剛沒了孩子的人去幫你們頂罪,幫你們做牢?!”說是律協調查,問題這麼大,一到後麵肯定有別單位進駐。誰不知道呀!李燕妮神色一緊,談條件了!“我這樣說也是讓你明白,你想要對付的姓丁的女人,怕是光是靠表麵證據還有點懸吧,我可以向政法係統內部施壓,保證她程序走得比誰都快或你想讓她走多慢就走多慢。最主要的是,你女兒死亡時丁芹跟那男的怎麼圍繞你的車打轉轉,你女兒怎麼上的車的監控錄像還在我手裏不是嗎?”說到後麵,李燕妮已經從咬牙切齒變成了得意的尖刻,要看聶佳如何在兩難中選擇。
聶佳一張臉瞬間慘白,她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打蛇打七寸,她用男人仇人女兒的死來威脅她!
李燕妮一張玲瓏小嘴,平時用來對付客戶的那一套,為了她老公,逼她這個剛剛不能當母親的人,拿最有力的證據來威逼她!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後悔過,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暈倒,為什麼就讓雷揚那個蠢蛋做了這種蠢事,讓這個像蛇一樣狡猾的女人有機可趁,現在來威脅自己。為了她丈夫的名譽、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和金錢。為了他們以後的平安,在這風聲鶴唳的緊要關頭,找不到足夠大的紙來擦他們肮髒的屁股,竟然要她這個案外人來做先鋒!好為他們埋伏也好,隱藏也好,轉移也好,把那些可疑的、有線索的、沒清幹淨的證據、痕跡、蛛絲馬跡,統統都掃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