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的時世代,無人紀念;將來的世代,後來的人也不紀念。
------聖經 舊約 傳道書
她隻拿了三樣東西去了上海。一份有問題的標書,一件早就織的毛衣!一顆早就掛著的戒指!將小莉又囑托給林大媽後,幸好這次隻用去一天。又是周五,中午下班後,把事情都交妥後,聶佳自己開車去的上海。雖然很不喜歡自己來幹這差事,但自從兩年前學會開車後,她已經越來越多的自己操刀在做這件事。這才兩三個小時的長途難不倒她。
在高速公路上時倒沒有開得很快,以前開庭取證也來回上海好幾次了,這路邊的風景似乎總沒有變。她平穩的行駛著,也許因為已經做了決定,所以這次來的心裏感受不一樣。開進上海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天灰蒙蒙的在下雨,聶佳去了外灘邊的一家酒店。晚上卓鎮天要在金貿上麵請她吃飯。
美美的洗了個澡,打開電視,卻沒有看的欲望了,或許讓電視的聲音陪伴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而已。她開了瓶酒,也小資一把居高臨下的舉杯觀景。酒店高樓外雨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黑。落地窗上將外灘的繁華盡收眼底,那些旖旎燈光下匆匆趕著的車輛,或許是趕著回家共享天倫之樂的,亦或者是趕著赴飯局為這個城市五光十色的夜生活而燃燒。
房間裏輕輕環繞的是她剛剛放的小野麗莎的歌,聶佳拿著裝著香檳的高腳杯,剛泡完澡披著件浴巾而已,香肩微露,縷縷青絲滑落在畔,一切都萎靡得性感。她低頭輕啜,頓覺慵懶而又舒適極了。看著樓下那些一閃而過的名車,車上載著的或許是一個個成功的青年精英亦或者是一個個不能訴的秘密。這個華美的都市裏有著太多太多的迷人之處,卻也讓人這般的輕易想墮落。外灘邊上那永遠如潮的車陣,絲毫不會疲倦的時時展示著它的繁華和奢靡。聶佳站得這麼高,看得這麼遠,身處這麼好的一個環境中,卻感覺她特別不屬於這兒,不過說實話隻有北京跟上海能路上能有這個名車量。但是當律師這麼多年,到處出差過,住過那麼多的酒店,給她印象最深的是廣州的夜景。可能因為她是南方人更有認同感和歸屬感吧。
電話響起,打斷了她的獨自惆悵,卓鎮天的聲音在電話裏聽上去特別的輕鬆,“寶貝,我來接你,哼嗯?”她因喝了一點點酒的聲音聽上去有小小的性感,“你少來了,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叫,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了……”他笑,“等到你牙齒掉光了,我也還要這麼叫。”她搖搖頭,伸出手劃那透明的玻璃,雨點即使在這高層亦不曾放過,讓這平日裏幹淨如新的落地窗,如今變得風雨飄搖起來。手指沿著窗外雨點的軌跡緩緩跟隨,她低低的傾訴,“其實上海真的很迷人……”他正開著車,正要過來接她,聽到這一句這麼放鬆的評價,差點衝動得脫口而出,——“那你就留下來好不好?”
可是他不敢。她是誰,很少有沉淪的時候。她還有個孩子在揚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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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佳沒讓卓鎮天上來,換好衣服她就下去了。雨還在下,不過小一點了。卓鎮天把車開到酒店的正大門口處,她不用打傘就上了車。他注意到她拿了一個紙袋上來,在她拴安全袋的空隙忍不住問,“是什麼?”
她對著鏡子撥撥頭發,“送你的。”他欣喜,“那我打開來看看?”她弄好頭發,笑嘻嘻,“不行。等一下才能給你看。”卓鎮天竟把車開得飛快,隻是她自己一直習慣開慢車,受不了這樣的狂放。她臉色都有些變,“不要命了嗎?開這麼快!”趕忙說,“好好好,想看就看吧。”還怪道,“像個孩子似的。”看他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打開、抽出,弄得她都有一點不好意思,“我自己打的,見笑了。——生日快樂。”是那件用舊毛線拆開做成的毛衣,看上去是不錯的,花色很足,織的花樣也多而好看,搭配得相當好。可是仔細看會發現線有些成色舊了,雖然她已弄足心思用不同顏色交叉來織以遮擋,但有心的話自然可以發現。
她有些懊惱起來,“唉,其實線是舊的了,我拆開來織的。怎麼我在家看著還不錯,一拿到這暗處一看盡是老東西。罷了,我買新的毛線再織給你吧。”說著就要搶過來。卓鎮天正左翻右轉愛不釋手的在看,自然不允,他的手捉住她的手,“不行,都送出去了的,怎麼還能要回?何況還是生日禮物。隻要是你親手做的,我都喜歡。”話一說完,兩個人都一怔,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她第一次有心請他吃飯時,他給她的生日禮物亦是他親手PS的那張結婚照。似乎兩人都想到了,竟默契的相視一笑,但都沒說出來。
一下到了浦東,一路上。他笑笑,不說話,眼裏盡是柔情。停下車,然後又很紳士的來給她開門。她沒有受寵若驚,倒是覺得,“太隆重啦。”他依舊笑得甜,將車交由泊車小弟,然後伸出手臂給她挽。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燕尾服,不是很大的燕尾的那種,但高檔的質地,恰到好處的剪裁,更襯得他英氣逼人。聶佳欣然的伸出手勾住他的手臂,慶幸自己的這身晚禮服也沒有給他丟臉,還相當的得體呢。黑色的流線設計,臀部線條借用的美人魚的理念,貼身如雲,引人遐想。他們來吃的西餐,今天又是卓鎮天的生日,自然穿得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