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得意得開始給聶佳唱歌,搖頭擺腦的唱著那不成調的兒歌:“小鴨兒一群群……”,不然就是硬要學快樂女聲的那些成熟唱腔:“想唱就唱,我要唱得響亮……”自得其樂的小莉讓聶佳忍俊不禁,拍手順著節拍。說實話,這孩子基本跟她一樣——五音不全……但是重點不是要歌唱家來唱給自己聽,重點是為你唱的那個人於你是誰!這種幸福,隻有當事人才可以體會……
卓鎮天當然天天來看聶佳,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到病人的心情,連送花這等庸俗的事他都做了。一連幾天,一連幾束,都是大捧大捧的好似人家求婚才會送的那種,雷打不動的送,把小院灌得芳香撲鼻起來。聶佳又喜又好笑得怒不起來,也不怕我們是不是有花粉症。她勒令他明天起不許再叫人送花來,他答應了,反倒是意味深長的笑了:“那好,明天就最後一次……”
搞得倒好像是她眼巴巴了似的,不過確實,今天若僅有一束的話,她從早上到現在下午快三點,也不見得有人送來。小莉已經進屋睡午覺去了,聶佳雖然有點乏,但這樹底下是如此的陰涼,她都舍不得進去了……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門外傳來的汽車聲倒是讓她清醒過來。原來是那家花店終於姍姍來遲,一束火紅的玫瑰嬌豔欲滴,襯得聶佳的臉也紅彤彤的。都被說,這麼多天來,什麼花都送盡了,這張揚狂放的愛情之花倒是頭一遭遇呢。發現花中有一張精致的卡片,打開一看,上麵共12個字,皆字字千鈞——“我愛你,至死不渝”,署名:“永是你的天”。
一席話,看得聶佳那叫一個心潮澎湃,一時間,數不盡心頭的種種熱浪……
過不了多久,卓鎮天果然來了。一進門,兩人的眼神一對視,尷尬得有些想笑,顯得有些蹊蹺起來。他看到她還在坐著,有些吃驚,“怎麼還不去睡?”以為她是不方便,舉手間就要抱她起來。聶佳擺手示意不用,“還想坐會兒,前麵看了個電影,不怎麼想睡。”他到前麵的小椅坐下來,摸把起她的手來,“不寫小說啦?看什麼電影了,不會又是悲劇吧?”
她也任他玩她的手,微微一歎,“不寫了,寫別人的人生可能終究還是在寫自己的人生,還不如好好過。別計較那麼多了,以前覺得悲劇比較容易打動人,喜劇則屬於看完了高興一下就忘了。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的緣故,現在倒開始漸漸覺得,其實演好一個喜劇比演好一個悲劇要難。因為幽默是一種智慧。”
卓鎮天笑:“哪能老,人隻會越來越成熟。”看到她的繃帶,因為傷口有在結疤,癢得很。但看她常常忍不住要夾腿要搓或伸手指撓又撓不著的樣子,卓鎮天就不許她自己搓,這會兒看到那繃帶下可能正受著壓抑許久的暗傷,自然心疼起來,“還癢吧?我給你揉揉。”
她點頭,就接受起他的貼身服務起來。說實話,他可比她會處理多了。她就隻會使命撓,他倒是會針對穴位點到為止,卻又舒服得讓你說不出話來。她甚至都有些閉著眼睛在享受起來。卓鎮天見她沉醉,知道她舒服,輕輕的問:“以後你別搓太用力了,像我這樣好嗎?”聶佳睜眼,點點頭,“這樣最好。”他得到讚許,竟像個孩子一般天真的笑了。
他笑得純真,她竟有些怔忡。他這樣的勤力,這麼多年的不曾放棄,她其實有過好多次都想問他,你到底為的是什麼?或是我到底有哪點好?以前是回避而不想問,現在多半也是不好意思問。而且就算問了,他說不定會老套的說哪有什麼為什麼,或是你就是好之類的吧。
聶佳也不敢和他談剛才他在卡片上的那句誓言。不用說相信誓言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單就相信他來講,人家都做得這麼露骨了,她也沒必要總刨根究底。不過揶揄一下總還是可以的:“沒想到我也有指使卓大總裁為我服務的一天。”他抬起頭來笑,眼裏盡是濃得化都化不開的寵溺:“你早就有這種能力了你不知道嗎?”
她的心又控製不住的跳起來!該死,你不是說不應該相信這種所謂的甜言蜜語的嗎?說的永遠比不上做的!但她心裏似乎又有另一個小小的聲音在發聲,他現在不是就已經在做了嗎?
聶佳看到卓鎮天發間的絲絲白發,少數的肯定會有的。她也有。隻是她想到了丁芹控訴她害雷揚傷肝,害雷揚枉生那麼多白發。想起以前雷揚給她寫過的那封信,那封信的最後的一句話——“我愛你,從未改變。”
再想起今天卡片上的那七字箴言,她更覺得心潮翻滾得厲害!隻不過,一個念念不忘的是過去;而另一個,許的則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