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丁芹又拖著聶佳去工地,笑得如此的邪惡,說是“民工們鬧得這樣凶,我們的話都聽不進去。還是得請聶律師動之以理,曉之以情才行。說清楚我們紀嘉是鐵定不會拖欠他們工資的。還一定會把他們受傷的工友給安頓好。務必要將法和理層層抽絲剝繭的解開,好也讓我們大家也上上法律的一課才行呀。”每次,她在說到“紀嘉”二字時,總要加重口氣不止一倍,聶佳直接懷疑她是故意的,語帶諷刺。
猴子開車,載著丁芹和聶佳去那個出事的工地。房子建到一半居然塌了,壓死了一個工人,傷了幾個,還讓那些業主們鬧得沸沸揚揚。聶佳不知道以雷揚那種蠻負責任的態度,怎麼會有這種豆腐渣工程。是下麵的人在亂搞還是他本身就知情?她不禁寒顫萬分,其實分開這麼多年,他也許早已不是自己當年所熟識的那個人了。一進社會這麼多年,混的還是最生猛的商人行業,他何以不改變。
可她隻做自己本分的,管他和他們公司幾時倒閉或輝煌,她隻不過一個人海中的律師而已。說是應該伸張正義,可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而且她現在被丁魔女虐待中,隻盼望老葉快點從廣州回來,好頂替這份苦差才是,也好早日讓她脫離苦海。所以她堅決不肯和丁芹一起坐在後座,而寧願坐在了尖嘴猴腮的猴子身旁。
可當聶佳隨著此二人進入到工地工人住的低矮板房時,她剛剛那句人要為已的誓言即刻被打得飛散,因為那木板床上躺著那個工人實在是可憐,一條腿斷了,血肉模糊得很。肉和血纏的纏,結的結,有的甚至已經粘合到了床板上,因為他不肯去醫院。因為不滿紀嘉的賠償。丁芹隻在門口遠觀了一眼,捂著口鼻,指使她道:“聶律師,你給好好勸勸,說說我們國家的賠償標準。我們算是仁至義盡了。”她不說還好,這種不屑和輕佻的語氣,立刻讓圍坐在那位病人身旁的工友義憤填膺起來。紛紛指責,大倒苦水。聶佳還沒得開始表明立場,這些可憐的民工們,顯然已經把她歸類到了丁芹等不良房開商的一邊,有人開始拿棒子攆人了!
聶佳當然跑!廢話,就算搞不定這事,也隻是紀嘉自己處理不當,大不了他日上庭時她據理力爭好了,憑什麼她丁芹造的孽要聶佳來受這種冤枉氣!後麵的工人拿著板子在喝她,猴子也跟著跑了,而丁芹早已在車上坐得穩穩的,還伸出半張臉對聶佳吆喝道:“聶律師,快點呀,後麵的快追上了。快點呀。”聶佳心裏對她氣得牙癢癢,可也無可奈何。她慶幸自己今天沒高跟鞋,不然哪裏能在這小石子遍布的工地上奔跑。穿的是一雙平底的,可穿的是套裙也確讓人無奈得很。
怒吼傳來,“就要打死你們這種沒良心的!……”後麵的人很不解氣,不知是不是真的會打,猴子已經快快的跑上了車,聶佳跑得狼狽,看丁芹坐在車上的那副悠哉樣,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媽的,你給我記住!看著猴子雖然瘦小,一副的江湖樣,聶佳想他肯定是可以鎮得住剛才的那幫人的。但天殺的丁芹就是不叫,原因她很快就知道了——因為是要鎮住她的。上車門的時候,聶佳渴望過度,她想快點上車,身體已經進去了,可她的另一條腿都還沒有伸得上去,車門“怦”的一聲就夾緊了!於是她那條可憐的小腿被狠狠的卡住在了門縫間!一道深深的傷痕即刻顯現出來!紅得慘出血來!
丁芹故作的尖叫起來,“哎喲,猴子,你幹什麼吃的,沒看到聶律師被夾住了嘛?快開車吧!”猴子果然加大油門,拖著聶佳前進!聶佳的臉色已經慘白得嚇人,她穩住一口氣,咬牙切齒的對丁芹吼道:“你他媽的快給我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