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2 / 2)

聶佳終於不再躲在龜殼裏麵,和雷揚談得這麼清楚,希望他可以明白。老實說,看那丁芹對他確也是蠻上心的,那關心樣兒和心疼樣兒,跟她當年對他,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電影嘩嘩響,在放的是《暗算》,重放。記得第一次看的時候,黃依依死的那一刻聶佳還是哭了。黃依依她愛安在天愛得那樣的狂熱,那樣的沒有退路,有多少人為了她而感動!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據劇組和導演,以及演員陳數本人說,甚至有不少的觀眾以為真的有過黃依依這個人,堅持要到她墓前送花。這樣轟轟烈烈的愛過,是所有觀眾都會感動到心痛吧!聶佳哭了,她曾趕跑過一個她當年也愛得要死要活、現在被她傷得體無完膚的人。她想,自己終究還是恨的,恨得他不尊重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恨他對她不夠上心、恨他讓她當年愛他愛得要死,恨他害她跌入一個萬劫不複的道德怪圈。

但後來重看過第二次甚至更多次,聶佳都沒有再哭。她黯然神傷過,為黃依依也為自己可惜過。可她不後悔了,也不那麼恨了。也許你在哪時愛過一個人做的所有的蠢事傻事,都會是必然。隻有當你不再愛這個人了,或是你已經長大了,重新回頭看的時候,才會覺得當初的自己有多麼的傻多麼的無聊。嗬嗬,愛情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種無聊吧。

雷揚疲憊極了,這段時間的種種,在事業上的受的壓迫、在情感上的毫無歸屬,他就黑夜大海上那一隻被風浪顛簸得厲害的孤舟,孤苦伶丁,可憐兮兮。他無奈得要死,可惜她當真隻把他認作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或許,連熟悉兩個字都要去掉。

小莉的房門被打開,她揉著眼睛喊道:“媽媽,我想尿尿。”等揉清了眼睛,看到沙發的另一端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叔叔,又問聶佳:“媽媽,這個叔叔是誰?”聶佳過來抱她,“叫叔叔好。”小莉聽話的叫了,“叔叔,你好。我叫劉莉。”

雷揚瞬間被激倒,“劉莉”!是她!她身上流著的到底是誰的血脈?她到底是誰親手養大的?這個長得好可愛的女孩,頭發有些卷卷,一雙眼睛大而忽閃,粉嫩的皮膚,小小的身子,被她媽抱著去廁所了。雷揚的視線一直跟隨著母女,不僅是劉莉刺激到他,那聲因為睡得模糊而喊得朦朧的“媽媽”亦讓他受到了打擊!

他似乎一直忽略了,在斷檔的這幾年,她已經充當了一個母親的角色。而且女兒已經這麼大了!雷揚回憶裏最深刻關於孩子的記憶,反而是那年他找完韋力,從柳州回武漢的火車上,看到同車的年輕夫婦給小嬰兒喂奶的情況,他深深受到的刺痛。當時的心好像真的被人狠狠割過一樣,芊芊曾為他有過孩子!而他卻什麼也不知道,哪怕她曾沒了孩子,他亦沒有參與過一項!所以那時,好麵子的他還是在車上忍不住哭了。那一次的淚,流得是那樣的肆意。卻也這樣的深刻而難以忘懷……

男人都會想要一個孩子的吧!既然做過,既然愛過,得到了她,更想要一個他們愛情的結晶!這是生命力的一種延續,血脈的一種傳承!至今,雷揚都還沒有搞懂,當年芊芊她為什麼沒要那個孩子?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可以做父親的,而且還會盡力做好的。當時雖說還有一個學期才要畢業,但生下來亦沒有問題吧。真的,很久以前,如果他們愛下去的話……

他的目光又隨著聶佳抱著孩子回房,身旁的黑貓也跳進房內。雷揚想到一件事,這麼多年,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她真的扮演她一個母親了嗎?她不僅不是一個人,先有劉算,後有他爸……想起雷娜小時候對他,也是關懷倍至,勞心勞力。他對偉大的母親們從來都是充滿了崇敬,可一直到現在,到剛剛,他才充分的意識到,她真的是媽媽,是一個孩子心中最親的人,是這個家裏的支柱,原來,青春早已離他們遠去!他們,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