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力站起身來,看著牆上芊芊母親的黑白遺像,久久不肯出聲。雷揚一進門就看到了的,他之前並不知道芊芊的媽媽已經去世(他當然不知道,這是芊芊消失而打胎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看到這張相,叔叔不提,自己自然也不敢多嘴。麵對兩個長輩,現在又是求人的態度,心中自是帶著萬分的愧疚。
雷揚不敢吱聲,屋裏透著肅穆,雷揚以為叔叔是沉浸在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自是不敢打擾。起碼過了有十分鍾之久,韋力才出聲道:“這是芊芊的母親。”
雷揚隻呆呆的回了句:“哦。”
沉思中,韋力已經做了決定:“我不能告訴你,芊芊的下落。”
雷揚著急了,幾乎是很沒禮貌的吼著:“為什麼?”
韋力並沒有轉過身來,他還是在看著牆上的妻,幾十年的夫妻了:“小夥子,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我和芊芊的媽媽,當年結婚時遭到了她外婆和外公的反對。原因還有能什麼,嫌我窮唄。後來她媽媽跟了我,這麼多年了,說實話,依然沒有大富大貴,以一個男人的角度,我給了全家人安安穩穩的生活,”他頓頓,轉臉過來,認真的看著一臉迷惑的雷揚,“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會是的你。”
這就是韋爸爸的答案,雷揚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看得出,叔叔是不會說的,真的不會說的。他一定是一個很堅決的人,雷揚不想求他了,求也沒用。雷揚摸著背包的帶子,不肯走,是的,他不甘心。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人也見了,叔叔肯定知道芊芊在哪的。(在深圳的某個小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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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雷揚一臉的不肯屈服,韋力心中微歎,也許他開始有點理解女兒為什麼一定不能讓這個人知道了。他不想再理他,雷揚卻出聲了,竟透著絕望的哀求:“叔叔,能讓我看看芊芊的房間嗎?我就呆一會兒,一小會兒.......”
“唉.......”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韋力指著北麵的那個房間,搖著頭走開了。
房間並沒有鎖,雷揚摸著那個褪色得光滑的手把,他竟然不敢推開!芊芊,這也是你千萬次打開過的房門嗎?他,輕輕的推開了......
房內依然是一樣的簡樸,一張小床、一張大書桌、一個衣櫃、書桌上立著一排的舊書,都是高中的了;還有幾本厚厚的法條,上麵有一層薄薄的灰。床上疊著一床被子,綠色的方格,和他們在學校的差不多一樣。但不同的是疊得很整齊,像豆腐塊一樣。被子的旁邊躺著兩個大娃娃,一個是棕色的圓頭猴子,另一個是一隻圓嘟嘟的粉紅豬。床對麵還有一扇掛著吊蘭的大窗戶,上麵還掛著一個紫色的風鈴。不時叮叮當當的在響。雷揚奇怪剛才那麼久,自己怎麼都沒聽到?
不過他的注意力已經全被吸引走了,那張床頭,有一個床頭櫃,上麵有一排的相框,雷揚差點沒撲過去!幾乎都是單人照,五張裏麵有四張是!雷揚傻傻的看著,第一張小時候不還沒長全牙呢,紮著個羊角辯,可愛得打緊;小學吧,穿著校服,一臉的稚嫩,傻乎乎的笑著;然後初中還是高中吧,已經胖了,人也比較黑,老實說,難看得很......;最後的這張,是大學的,而且是後期的,芊芊已經瘦了,人也成熟而婉約,美麗動人。
雷揚不禁感歎真是女大十八變!也許他從小就長得好看吧,被人一路誇上來,吃穿用也是很好的,所以自己一路來也沒變得多少。看著這四張一路上來這麼大變化的組圖,命運多麼巧妙!雷揚想要一張照片,不過看到芊芊這麼用心的放在床頭這四張,還有一張全家人的合照,他心生敬畏,不能太自私了。
其實他已經有了不少照片了,因為早年他們一起去外麵旅遊,芊芊喜歡海,那就三亞廈門大連哪都去;芊芊喜歡熊貓,那就臥龍和四川玩了個遍;芊芊喜歡天和水,他就帶她去了草原,野營一住就是半個月;忍著高原反應陪她去西藏探險。芊芊喜歡桃花,他就帶她去浙江桃花島一住就是一個暑假。所以當年出去玩時也照了好多的照片,現在,他想要的是她的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