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雷揚一麵準備司法考試,一麵打聽芊芊的下落,他知道聶書琴是揚州人,劉算是銀川人,兩人父母均不在了。問過所有同學,老師,大家都不知道芊芊去了哪裏。雷揚給她家裏打了電話,問她爸爸也問不個所以然來,他說他是她的男朋友,她爸爸不信,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也沒見過!
雷揚疑惑了,難道芊芊從來都沒有和她家裏提過他嗎?他難受了。不過,說實在的,他也沒有和他媽媽提過她,本是想正式見麵的時候再告訴的。可惜,再也沒這機會了......
雷揚怕太嚇著老人家,他不敢再問太多。七月畢業後,他就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子的,看書也看得心不在焉的,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三個人一起不見了!劉算在商學院的同學,也完全沒有他的聯絡方式。
九月的國家司法考試,雷揚獨自一人上了戰場,他將那條芊芊親手纏繞過的緞子,恭恭敬敬的擺放在考桌上,很難的題目,是,這是全中國最難的一個專業考試,因為通過率太低!彼時,他還以為自己以後肯定做律師或法官,才考得這麼的搏命。
雷揚一微抬眼,小小的淺青色緞子給了他無限的勇氣......兩天,四場考試,12個小時,分分鍾他都都警醒得很。撫摸著小小它,就好象小小的她,雷揚鎮定的交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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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出成績,這之前,雷揚都沒有找工作,他,去了廣西.......當他風塵仆仆的出現在芊芊一向崇敬的父親麵前時,韋爸爸並沒有驚訝。他甚至都沒抬眼看雷揚,依然鎮定的澆著花。雷揚坐著飛機來的,但還是相當的疲憊,他低眉順眼的出現在芊芊家的小院裏,背著包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叔叔,您好,我叫雷揚。”
韋爸爸扶了扶眼鏡,卻沒有轉臉看雷揚,他知道,他遲早要來的。自打寶貝女兒千叮萬囑絕不能向這個人透露她的行蹤時,她算定這個年輕人一定會來的。
韋爸爸收起水壺,水灑得夠多了,“進來吧。”雷揚一陣喜悅,疲憊也一掃而光,跟著老人家進了門。
這是一個典雅得有些象四合院的別致小院,雷揚環顧四周,小院不大,卻藤纏藤,樹纏樹。鬱鬱蔥蔥,角落有成形的石,錯落有致,雷揚知道,柳州是石都。進屋後,家裏很樸素,陳設也很簡單,但也有一種氣氛在,——這是芊芊磁場,這是她長到十七歲的地方,是他愛的人養成精靈的地方......牆上掛著一條毛筆書法,寫著四個字:“靜水深流”。
雷揚看著那四個字,怔忡的發呆。四個字寫得蒼勁有力,行雲間卻又透著一股瀟灑。雷揚也練毛筆的,自己也寫得不錯。但是同行的他知道,字體可以寫得好,但字中的體現的意境卻是渾然天成,怎麼也模仿不了的。
以前他臨摹古時書法大家,字形練得到位得很,卻總寫不出那種一眼就看得出的韻味來!以前他也會安慰自己,寫多了人成長了自然意境也出來了。現在,靜水深流這四個字讓雷揚震撼了,結合他現在的心境,他開始佩服起韋叔叔的心胸來。不知這會是哪一年寫的,但這是一個有著人生閱曆的人,對半輩子的抒懷。
雷揚的父親也會練字,鋼筆字。寫得有形有款,行書楷書隸書都很厲害,卻從來沒有給雷揚過一種祟敬感。今天來韋家,看到這個家,看到這幅字,雷揚瞬間參透歲月這件事,在全中國的各個角落裏,都會有象韋爸爸這樣的人,成家立業,兒女長大成人,無所予求,看透世事,所以靜水深流......
難怪雷揚對自己父親沒有這樣的敬畏之情,他太年輕,年輕的爸爸,年輕得好象他哥哥一樣。而麵對大千世界的花花誘惑和爭名逐利,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靜水深流?這是年輕的雷揚,現在無法體會得到的豁達,而他現在沒工作,沒目標,愛人失蹤,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