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物業’到今天還在虧本經營，”羽佳啞聲一笑，“我不肯公開帳目的真正原因和他們所想的完全不同。”
“那就別理他們！要自己選擇，自己管理，就讓他們去開業主大會自己決定吧！你回錦豐江南來，我們有新的計劃。”
“不，”羽佳掐滅煙尾，“我累了，想休假。最近一直失眠，史醫生還給我開了不少藥呢。他說，我應該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陪你去。”
“你哪有時間？”羽佳嗤道，“再說我想一個人旅行。”
“我不放心，”錦程口氣堅決，“公司的事羽豐完全可以做主，再說還可以通過電腦經常聯係。”
“我也可以通過電腦和你們經常聯係呀。”羽佳笑，“冬天來臨之前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要去哪裏？”
“我要走遍名山古刹，燒香禮佛。”
“你信佛？”
“原來是不信的。”羽佳悵然，“但是，臨時抱佛腳總也會有點用吧？”
他們相對無言。窗外夜色深深，桂花幽香隨著沁涼微風吹送，樹影婆娑，兀自低吟不知名的歌謠。嗬，這麼快已是秋天，冬季來臨的時候，那人會回來嗎?
羽佳站起來，走到窗前，身子靠在窗欞上，眼望窗外：“錦程，其實我已經等不下去了。每個晚上我都覺得，冬天也許永遠不會來了。同時，我又希望冬天永遠不要來，那樣的話，心裏總算還是有點希望的。”
錦程走到她身後去，她的頭發又長起來了，用一條發帶在頸子後麵胡亂紮了一把，亂蓬蓬，毛茸茸，他想伸出手去撫摩她的腦袋，但是又忍住了。
“從小到大，想得到的東西，想做到的事，對我來說總是太容易，包括煜文，也是一樣。我一直相信煜文會如期回來，就像相信自己一定會把‘星海灣’管理好。但是最近，我漸漸明白，有些事，無論你怎麼努力，怎麼堅持，都是不會如願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預想的那樣，當然也不會朝期望的方向發展。所以我隻有遍訪名山古刹，向神靈祈求，如果神靈還肯幫我，讓他好好地回來，要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行。”
“別傻了。”錦程覺得喉嚨發緊。
“除了祈求，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想，”羽佳兩手抱肩，語氣悠然：“現在我有點明白我媽為什麼要從十六層樓跳下去，她一定也是覺得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錦程突然從背後把羽佳緊緊摟在懷裏，那一瞬間，他生怕她縱身躍下！隨即又心酸地嘲笑著自己——怎麼？害怕失去她嗎？她從來不屬於你。她是個孤意執念的愛情傻瓜，你也是嗎？你不是一直要做一個理智的旁觀者嗎？
他很快鬆開懷抱，又把她的胳膊拍一拍：“夜涼了，別在那裏胡思亂想，夠多麼瘮人呢！我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再商量出門拜佛的事。”
羽佳並不能感知到錦程的心髒正在狂跳，她隻是一味沉浸在受到挫敗的失意裏。這半年來為物管公司勞心勞力，現在事情無端擱淺，羽佳並不覺得可惜和怨悵，她隻是愈加惶恐和茫然，因那越來越近的未可知的冬天。
煜文，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