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獨身主義(2 / 2)

電話就是在這時候響的。璽良命令他們馬上趕到醫院去,說含章正在搶救。兩人的臉一下子都白了。

羽佳再恨含章,也不想她真的出事。

醫院裏,芝嫻怨毒的眼光她是不怕的,但是看到含章緊閉雙目從手術室推出來那一刻,雪白被單上隻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頭上還纏了那麼多繃帶,羽佳的心遭到了一些無名小蟲的咬齧。

那天她一個人回家,不想去弄清楚自己內心的感受。含章遭受重創,她照理應該高興才對,或者因為煜文不得不暫時回到她身邊而加倍恨她才對。可是不,羽佳隻是覺得非常沮喪。

過兩天她買了一束鮮花到醫院去,自己也不知道見了含章該說什麼。如果芝嫻在那裏,倒是也不怕再同她吵一架的,出車禍的又不是那老妖精!含章住的是豪華病房——芝嫻堅持不能讓女兒再受任何委屈——臥室外麵連著一個小會客室,羽佳進門時,含章和煜文正在裏麵談話。羽佳聽見他們說到自己的名字,心頭一跳,便在外麵沙發上悄悄坐下來。

“和羽佳沒有關係。”她聽見含章輕柔的聲音,“我隻是不能接受你處理問題的方式。有什麼是不能和我商量的呢?你知道,我不是一個擅長胡攪蠻纏的人。”

“有些事,你不明白。”煜文苦惱的聲音,“我不想你……我隻是……但是我不能……”他說得十分糾結,最後突然換了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含章,我其實是個獨身主義者,我不會和任何人長久相處下去。一生的時間太寶貴,我不想浪費在戀愛、婚姻和家庭上麵。我想一個人去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這就是事實!從前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明知如此還和你交往更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也可以不原諒我。”

含章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有沒有告訴羽佳?”

“她不會對此感興趣的。”煜文鬱悶地說,“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她是一樁意外。現在她隻是拿我解悶兒罷了,玩遊戲玩厭倦了就會把我忘掉的。”

羽佳聽得心裏燒起一把無名火來,哦,她隻是一個意外!他把她當成什麼人看待呢!正想衝進去理論,卻聽見含章提高了聲音替她辯解起來。

“你真不該這麼想!羽佳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她如果是跟你鬧著玩兒,會直接說出來的。”

煜文不響。含章又慢慢說道:“我請你不必每天來照顧我,不是賭氣,也不是不肯原諒你,實在是覺得你這樣做很沒有意義。車禍是我自己不當心,如果你因此而覺得過意不去,我倒是要更加過意不去了。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和任何人長久相處,就應該和身邊的女孩子盡早說明,沒人會想不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拿得起,放得下。”

她這番話說得十分平板,心裏卻似翻江倒海,以致於每個字都是用了力氣才能夠不露感情地吐出,說到後來實在艱苦,隻得簇起了漆黑的眉尖。煜文正要回答,隻聽外麵“砰”地一聲,把兩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