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登基對李漢臣來說,是勝利的裏程碑,是他揚眉吐氣的時節,是他終於摘到了自己苦苦追索的勝利果實。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卻又不得不走的過場,一幕要演給別人看的戲。
這場戲演夠累。
前幾天元老會的人說,我和李漢臣的婚禮沒經過南星雲的正式典禮,所以要再舉辦一次。但是經過極力爭取,不受兩次罪,就合這次登基一次辦了。別的女孩子,婚禮是什麼樣?我見的不多,但是象我這樣的,累到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當場一頭栽倒的,恐怕還是不多。
上午我的思維還算是正常的,可以運轉的。但是時間越長,就越是麻木疲倦,喝了幾次提神的藥都隻有十幾二十分鍾的藥效。到後來簡直象個牽線木偶,別人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換了四次衣服,梳了四次頭發。我麻木的任人擺布,隻是在想,為什麼還不結束?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
這已經是太空時代了,為什麼我象個幾千年前的舊時女人一樣受這種禮教壓迫?
典禮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我從早上四點鍾就起了床,一直到現在,就沒有能真正坐下來歇一口氣。
到最後要一步步的登上皇家的九層塔,我的腿已經抬不起來了,喝了提神的藥物也是一樣。李漢臣伸過手來,一手扶著我的手,一手托著我的腰,幾乎是承擔了我的全部體重,我就這麼半靠著他,一步步的登上塔來。
塔下麵,全是人。一眼望不到頭。這些人有南星雲的人,也有其它星係,國家,和政權聯盟過來觀禮道賀的人。我一眼望去,隻看到下方黑壓壓的人潮,氣喘急促,隻聽見李漢臣在我耳邊說:“諾,記得微笑。”
我的臉都僵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笑,就算是笑,也一定非常難看。
不過,許多年後我再看那一天的影像資料時,發現自己其實沒有想象中的狼狽,也絕不算醜。
站在塔上的李漢臣,和身旁的我,黑與紅的衣袍被風吹的烈烈飄擺,象是一張古畫中的璧人,看上去實在是相襯之極,大朵的焰火在我們的頭頂綻開,仿佛下了一場金與銀,火與花的流星雨。下麵是湧湧人潮,呼喊祝賀的聲浪幾乎有了地動山搖的驚心動魄。
那天是怎麼結束的,我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在我們轉身要下塔的時候,我就一斜身靠在了他的身上,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不過喬喬始終記得這天的情形,把李漢臣體貼的親自抱我回去的事情,在我耳邊重複了不下百十遍,聽的我的耳朵都起了繭子,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