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汽車停在了一家銀行的營業處門前。紀剛這才想起是自己吩咐的，去機場的途中要在這裏支取一筆差旅費。司機問要等多久？他說很快，就和燕君一起走了進去。
出納員給他點付鈔票的時候，點了一遍，又用手指沾著濕海綿重點一遍，然後遞給女會計再點一遍。燕君有些不耐煩了。紀剛卻睜大眼睛看出了門道：“會計同誌，假如有一台自動清點鈔票的小機器，放在你的桌上，又快，又不出差錯……”沒等他說完，出納員先笑了：“那敢情好！您知道哪兒有賣的嗎？”紀剛搖搖頭。女會計也說話了：“就是嘛！我們早就提過要求，經理叫我們找，隻要有，馬上買。可是問來問去問不到。”
紀剛的眼睛閃光了：“好辦！我們廠可以製造。這很容易呀，燕君，你說是不？……不知道批量？”
女會計脫口而出：“批量？你就看看全國有多少個銀行營業處吧！”
紀剛已經跑進了高櫃台裏麵，笑容滿麵地拉住女會計說：“我是電子器械廠的推銷員，我們廠的產品，價廉物美，經久耐用，包修包換。滿足用戶的需要，就是我們的天職！你就是我們的皇上！請你現在就領我去見見經理吧。”
女會計樂得合不攏嘴，就象拉著一位喜劇演員似的連說帶笑地跑向經理室。燕君卻被丈夫的“即興表演”驚呆了。她萬萬沒有料到紀剛還有這份兒相聲演員的才能。七年前她就認識紀剛了，雖然那時紀剛已經離開工程師的崗位了，但工程師那溫文爾雅、含蓄內秀、沉默寡言的書生形象並無改變。怎麼轉瞬之間這位書生就變成了一個口齒伶俐、詼諧戲謔、嘻嘻哈哈的推銷員了呢？難道學者可以變成商人？在燕君看來，推銷員與商人、賺錢與資本主義之間，從來就是可以劃等號的。她真害怕紀剛因此而再犯錯誤啊……
事情竟然如此簡便，正當燕君還在犯疑惑的時候，紀剛已與銀行經理談妥了研製“自動點鈔機”的買賣，並且打電話通知了坐鎮工廠充當後盾的齊副廠長，當天就派技術人員前來詳細詢問用戶的要求並進行設計。經理還願意預付一筆貸款作為試製費哩！紀剛哈哈大笑地說著：“好主顧，反正你們銀行有的是錢！”可是燕君聽到這個刺耳的“錢”字，身上簡直要起雞皮疙瘩了。
紀剛喜氣洋洋地拉著燕君跑回汽車裏。燕君見他樂得象個天真的大孩子，不覺一陣心酸，也不好與他爭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