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勞動的下午(2 / 3)

長雙手捂著左臉,就說隊長,你受傷了。隊長說為了救火,我跌了一跤。金發說隊長才是真正的英雄。隊長看見金發揮舞著那把鏽跡斑斑的馬刀,朝火海裏衝去。更多的社員衝進了火海,他們用手裏的樹枝拍打火苗。村莊裏的老人和孩子送來了鐮刀、砍刀和鐵鏟。部分社員搶過農具,在村莊前開一條斷火的路。有的割草,有的砍草,有的人用木棍把草撩走。這條斷火路是村莊的最後一道防線。所有的老人和孩子在村莊前站成一排,他們說如果火苗跨越了斷火路,我們就用身體擋火,家園快滅,身體算不了什麼。隊長陳裕德看見金發站在一塊巨石上,他的周圍布滿了熊熊烈火。隊長想金發站到那個地方去幹什麼?他是不是想讓社員們看見他多麼勇敢。那個地方危險,火快把他團團圍住了。隊長朝金發喊快下來,危險。金發好像沒有聽見,他像一隻被獵人圍困的獸物,在石頭上轉來轉去,尋找出路。滿慶用樹枝掃開一個小小的缺口,衝到石頭邊,拉住金發的手。金發從石頭上跳下來。當滿慶回過頭時,他剛打開的缺口又被火封住了,他想救金發,反而和金發一起被火圍住。一團樹枝在火的外邊舞動起來,像一陣小小的旋風。滿慶看見那是啞巴田伍。田伍為金發和滿慶打開了一個缺口,他們雙雙跳出火海。田伍看見他們跳出來,得意地笑了一下。他的笑沒有聲音,但表現在他的臉上。金發和滿慶同時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田伍看見大拇指,便彎腰把他腳邊的一團東西提起來,那是一隻被燒熟的野雞。田伍把野雞丟給孩子們,四五個孩子一人扯一塊,塞進嘴巴裏。孩子們說好吃,可惜沒有鹽。金發、滿慶、陳裕德等都聞到了野雞的肉香。十幾個人拖著樹枝疲憊地從山的西麵走過來,他們說西麵的火已經全部滅了。這時太陽已經下山,東麵的火顯得更加明亮,火光照亮天空,也照到滿是煙灰的撲火的社員們身上。隊長想中午十二點,我叫社員們放火燒山,大約下午一點,滿慶和金發在滿慶祖父的墳邊爭吵,同時有許多社員圍觀,隻有冬妹悄悄進入草叢方便。兩點多鍾,村裏的老人孩子送來鐮刀等農具,大火逼近村莊,社員們不顧勞累開辟一條斷火路。四點鍾金發被火圍攻,滿慶拚死相救,啞巴田伍再救他們,同時田伍還從火堆裏撿起野雞一隻,丟給孩子們撕咬。金發和滿慶冰釋前嫌,他們像沒有發生過爭吵一樣。就連冬妹,似乎也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她一邊割草一邊抬起頭來擦汗,還不停地對我笑。她是不是在笑我左臉上的牙齒印?五點多鍾,在西麵滅火的社員全部撤向東麵,他們和所有滅火的社員一道,分散在各個點上,我再也看不見他們,隻聽到大火劈劈啪啪的聲音和社員們互相呼喊的聲音。太陽已經落下高山,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這個下午社員們沒有勞動,他們的鋤頭全都擺在地上。隊長陳裕德用雙手攏了攏頭發,頭發上滿是草灰,他突然感到自己老了,白發如雪。東麵的火仍然不減威風朝著村莊逼近。村莊前的斷火路愈開愈寬愈開愈長,社員們絲毫不敢鬆懈。隊長看見冬妹的頭上沾滿茅草,她的背上胸口上屁股上全部濕透了。冬妹彎腰割草,根本無暇回顧。隊長奪過她的鐮刀,說我替你割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