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入森林,時間和空間在德藍島似乎發生了錯位。七扭八歪的樹幹或直躥高空,或由同一根部分別長出,再緊緊地纏繞在一起。繁茂的枝葉會在半空中搭起一個密不透風的天棚,把整個森林罩在了裏麵。人置身其中,就仿佛與世隔絕了一樣,昏暗的視線,令人忘記現在隻是上午九點。

森林異常的安靜,清晨的露水滴落時發出的叮叮咚咚的聲音在森林裏回響著,偶爾有一大滴的積水砸中我們。地麵和植物全都濕漉漉的,泥濘的地麵、扭來扭去的蚯蚓和到處跳來跳去的青蛙,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昆蟲,令我們的行走更加困難。

在一片平靜背後,不知道潛伏了多少危險。那些休息夠了的動物,此時正無聲無息地潛伏在某處,等待著獵物步入它們的獵捕範圍。在原始森林裏長大的我,能清晰地嗅到潮濕的空氣裏帶著血腥味的殺氣,感覺到一片平靜中蔓延的波動。

其他的選手也像我們一樣紛紛組隊進入,果然大家剛進森林時都不急著分開,在沒有熟悉路線、了解森林時單獨行動是很危險的,這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果果,你害不害怕啊?這裏好陰森啊……”宋夕薇靠到我身邊,惶恐地打量著四周茂密陰沉的森林。

我剛想開口,安慰她我會保護她的,艾倫公爵就先一步擠開了我,湊到宋夕薇身邊,撥了撥紅銅色的頭發,殷切地說:“夕薇,你不要擔心,我會誓死保護你的!”

宋夕薇狐疑地瞄了他一眼,禮貌性地微微點了點頭。

“夕薇,你有沒有擦驅蚊水啊?你這樣漂亮的皮膚被咬壞就可惜了!夕薇,你的包重不重啊?我來幫你背吧……”艾倫公爵體貼入微地問東問西,好不殷勤。

嗬嗬……看來護花使者這個位置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大家為什麼要參加比賽啊?如果你們拿到了度王經鑰匙會向王提什麼請求呢?”“猴子”在人群中蹦來跳去的,精神十足,他笑嘻嘻地問所有人,可惜沒有人搭理他。

艾倫公爵隻顧著討好宋夕薇,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而克米特則一聲不吭地埋頭趕路,每走一段都會留下一張紙牌。瑪吉邊走邊把玩著飛刀,不時射下樹上攀爬著的蜥蜴、毒蛇和毒蟲,箭不虛發。看來不隻有我是探險高手,其他人也深藏不露啊,一個身手了得,一個心思縝密、步步為營,要想獲得優勝比想象中難多了。直覺告訴我--這將是場硬戰!

路德維希拿著地圖,當著向導,在所有人的配合下很快我們就穿越了密林,來到了沼澤地。

這裏是一片死亡之地,到處是深淺莫測的泥潭,就連四周低矮的灌木,也掩藏著死亡的氣息。一陣陣腐爛的氣息撲鼻而來。這裏沒有生命的足跡,仿佛任何生命踏入,就會被那些危險的泥潭給吞噬,這裏隻讓我想到一個詞--人間地獄!

泥潭的四周是一片沒有層次的樹林,有很多參天的老樹,虯曲嶙峋的枝幹互相交叉掩映,為沼澤遮蔽了絕大多數的陽光。偶爾在泥潭中央的幹地上會透過這些枝幹看到天空,慘白的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落在地上,形成不大不小的光圈。

在古樹的周圍不僅生長著很多新生的樹苗,更多的卻是枯死倒伏的木樁。這裏獨特的環境為一些生靈提供了棲息和繁衍的場所,例如蛇類。

對於不喜喧囂的蛇類而言,這種沒有外人滋擾的生活無疑是最愜意的。是他們安心地在這些枯樹間定居,呼吸著空氣中腐爛的氣味。時常可以看到色彩斑斕的蛇盤成圓形地,懶懶地歇在枯萎的樹叢之間。活潑一點的往往在樹幹和樹幹間構成的空隙管道之間,來來回回自如的穿梭著。蛇類並不喜歡外人的侵入,它們對於侵略者的攻擊是毫不留情的。經常可以在灌木中看到動物的白骨,或許正是這個原因。

我們所有人都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棍,每走一步都要戳一戳前麵的路,然後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泥水在我們的踐踏下時不時冒出一串不連續的小泡,這些渾濁的液體中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這種泥潭沼澤很容易讓我聯想起影視劇裏一幕幕活人被慢慢拖入沼澤泥潭裏的情形。聯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連頭皮都酥麻了起來,手有點微微顫抖,幾乎要握不住手裏的木棍了。

“把手給我。”路德維希看到我蒼白的臉,朝我伸出手。他紫藍色的眼睛看起來是那麼溫柔,就像是傍晚從天際慢慢暈染開的淡紫色晚霞,滲透入心裏,一點點把我們的心靈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