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淒涼的斜陽照耀下,五國大兵拖著一身疲憊,放棄了轉變列國命運的最後一次機會。未來等待他們的,是二十年後被秦人各個擊破,國破家亡。

龐暖領著不逞之兵,一邊憎恨著楚國人,一邊又大罵齊國人。他痛恨齊國人置身戰爭之外,不來參加這次聯兵。於是龐暖回國路上,又東攻齊國,向齊國人泄憤,攻克了齊的饒安城。就像沒得到奧運金牌的家夥,朝著賽場邊賣汽水的踹了一腳。

“縱約長”春申君黃歇先生回國後,大王“楚考拉王”(考烈王)就埋怨他,開始疏遠這位當了二十二年令尹的專權王叔。春申君的門客朱英來給獻計:“不如您勸大王遷都向東,遷得遠遠的,叫秦軍打不著咱,您就不會被大王埋怨了。可以永遠當令尹了。”

春申君連忙去忽悠楚考烈王。於是楚國從陳(河南東南部的淮陽)向更東南跑了二百多公裏,遷都安徽壽春。春申君就是這麼當令尹的。這是戰國四君子的老四。

瀟水曰:東方諸侯合縱攻秦,前後共有五次,跨時一百多年。趙將龐暖主持的,這是第五次,也是最後一次。

第一次合縱攻秦,是早在公元前318年張儀時代。張儀的政治對手--合縱家“公孫衍”組織了齊、楚、燕、韓、趙五國合縱攻秦,由楚懷王當“縱約長”,但是楚國一貫延續曆史上習慣已久的親秦策略,並不出力,合縱迅速失敗。第二次是公元前298年孟嚐君為報複被困秦國的私仇,而引導齊、韓、魏三國聯合攻秦,持續三年,有一定成果,秦國認輸並且返還了幾座城池,但孟嚐君不願意削弱秦國而壯大韓魏,淺嚐輒止,見好就收,對秦國無甚打擊。

公元前287年,蘇秦約趙、齊、楚、魏、韓五國,導演了第三次攻秦。但蘇秦屬於虛晃一槍,隻是為了壓製秦國,以免秦人幹預齊國(齊潘王)就近吞滅宋國的好事,所以五國也並不真出力,隻是堵住豫西走廊口,坐在大雨裏,吆喝一通,迫使秦國退還局部秦占區。

第四次合縱攻秦,是信陵君魏無忌主持的,把蒙驁打退到了函穀關,趁機收複了一些魏韓失地,隨即中止。隨著第五次龐暖的無功而返,合縱攻秦的事,也就這樣慘淡收場了。

縱觀五次合縱攻秦,第二、第三、第四次都取得了一定戰果,而第一次和第五次都是由於“縱約長”楚國人先打退堂鼓,頓挫而返。楚國是戰國時代,最令人恨鐵不成鋼的國家。

壽春地處淮河南岸,往北就是春申君作為楚國封君所擁有的淮北十二個縣的私家封邑。淮北十二個縣往北靠近齊國,而春申君從前滅魯導致齊楚關係緊張,所以春申君覺得這塊封地也不安全,會變成齊楚交戰的戰場,於是遷都的同時,又請求把自己改封到吳去。他忽悠楚考烈王說:“淮北十二個縣,向北靠著齊國,情勢緊急,不如改成國家直屬的郡,利於以此防禦齊國。我想把這十二個縣獻給國家,改為國家的郡。”郡是國家直屬的,便於調兵和調糧,抵禦外敵。楚考烈王傻乎乎地批準,把春申君的封邑十二個縣改為國家的郡縣,而按春申君的要求,改把江南的吳地劃給春申君做封邑,以為對淮北十二縣的交換。就這樣,春申君逃遁到了比壽春還靠東南的大東南,過了長江四五百裏,跑到吳地待著,坐在楚國的大後方安全地帶,完全成了縮頭烏龜。

春申君自己偏安於吳,吳地包括如今的江蘇蘇州、無錫和上海等,春申君在這裏大肆享樂,不求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