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醒來,聽到門外有些動靜,於是披上外套秉燭走到室外。
軍隊在庭院裏警覺巡遊,似乎在找什麼。一撥一撥的侍仆在家主的房間來回進出,似有大事發生。我提著燭台走近,有心尋問,不料卻被一個匆忙的撞到,端著的銅盆裏的水毫無征兆的淋了一身。幾乎是在同時,被一件寬大的外套罩住頭頂,瞬間隻覺寒光閃過,一把冰冷的武士刀赫然抵在還未站起侍女的喉嚨。
“竟對少主如此無理,該當死罪。”語調冰冷機械,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侍女怔怔的坐在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淚水劃過臉龐滴在冰冷的刀尖上,沒有溫度。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已忽略,有的隻剩恐懼。
我抬起頭看著身邊的人,冰冷而俊美的男子。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像看一隻生死廉價的家禽,他昂著頭斜視著坐在地上的人。除了主人他從來不向外人低過頭,他是驕傲的,他是……禁衛隊的首領,也是水無月的家臣——佐端刹那。
扯了扯蓋在頭上的外套,起身站立按住他的刀柄:“刹那,不要總是板著臉,你對他們太過嚴厲。”
“即便如此,冒犯零大人的人也不可饒恕。”
“她並非有意,也沒有對我不敬。好了,把武器收起來吧!這裏用不到它。”
“如果這是命令的話,屬下遵從。”他將刀重新歸屬鞘內。
我拾起落在地板上的銅盆遞給她“去做你的事吧!”
侍女驚魂未定的接過銅盆,抬眼看了我一下:“少主大人……”神似驚恐,似乎又想說什麼,但可能察覺到我身旁的危險視線,便立刻急促的轉身向遠處跑開了。路上不曉得撞到幾個人,從這裏可以聽到不遠處有人的咒罵聲。
“嗬嗬,那女孩很可愛呢!”彎下身子撿起倒在地上已被水澆滅的蠟燭,隨手安到燭台上,漫不經心的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刹那。”
“有入侵者。”
“入侵者?”
“是,似乎是要來行刺宗主的,被巡夜的侍衛發現便逃跑了。”
“是麼。祖父他沒事吧。”
“宗主大人隻是受了點驚嚇。”
“驚嚇?嗬嗬。”我禁不住的笑起來,那個狡猾的老狐狸竟然還會被殺手嚇到?水無月家族的存在已有數百年的曆史了,因這塊領地吸引來的殺手也不計其數。水無月之所以能存活至今,並非武力多麼強大,而在於曆代的領導者。水無月尋炎,我的祖父,他無疑是這些領導者中最傑出的一位,我從心底敬佩著他。
然而這次竟受到驚嚇,是上了年紀身體漸衰,還是來者是一個麵目可怕的怪物?想到這又忍不住的笑了幾聲:“需要我幫忙麼?”
“零大人指的是……”他的臉上略帶疑惑。
“比如說幫你們緝拿怪物。”
“怪物?”毫無疑問,他並不知道我所指的怪物是什麼。
“就是殺手。”
他微愣了一下,並沒有意料到會從我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於是恭敬的回答:“零大人無須費心,不過是混進的一隻無名鼠輩,屬下自會處理妥當。”
對於生來就體弱多病的我,他照顧我更甚於保護祖父。
“好久沒見到砂了呢,稍微有些寂寞啊……”
“零大人說的可是水無月砂?”
“有何疑問麼?”
“隻是,大人應該記得,宗主是禁止您與他見麵的。”
“無妨,隻要我們保持沉默……刹那,送我回房吧,我覺得有些冷了。”我努力的裹緊他的外套。
“屬下該死,忘記了零大人不能受涼。”
“嗬嗬,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無趣。”我抬頭望了一下庭院裏的夜空,漆黑一片。“是月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