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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時下九旬,日光微斜,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計程方式。不過我知道是春寒夏末之間某一天的下午四點就行了。

地點,學校或其他。總之是幾張桌子相互拚合的地兒,靠窗倒數第二排,窗外有雲湧過。日光印在桌子上。模模糊糊看不清的那種莫名其妙黃昏景致。

人物,應該有四個,會根據必要性進行修訂。現在是兩個人——我和杏哥。嗯,我,這個主語可以理解為主人翁的意思。杏哥靠窗在與作業賽跑,我躲在陽光的死角處,杏哥的斜對麵。正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不知道寫什麼了,既沒有劇情人物的到來,也沒有必要事件的發生。這樣的通感可以概稱為無趣。

四下無人,不,有幾個人在教室的其他地方,或是趴著睡覺,或是看書。或聽音樂。很安靜。

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從教室門外踱過,是文如歌,她抱著一本漫畫。黑色馬尾搖啊搖的.身後還有一人,墨跡。背著書包,似乎剛下課。

我叫住這兩位,她們在剩下的兩個位置落座。

四個人,兩張桌子,相對而坐,百無聊賴。陽光傾瀉,頁腳鍍金。靠窗桌角一摞歪歪扭扭的書,骰子放在布袋裏,紙質的航海羅盤,餐巾紙畫滿意味不明的地圖,綠蘿開得正旺,泛黃羊皮紙在桌麵鋪開,筆尖輕敲桌麵,金絲眼鏡兒鏡腿收起。現代的複古馬燈,飛塵縷射百葉窗下,不知名小鎮的照片,岩石圍住圖騰陣。水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深色海報掖在桌箱,提琴上是狂熱的小夜曲,樹下的老人影子。懷表正麵十二個羅馬數字長短針,背麵翻出肖像畫。古堡在月下沉睡百年,海岸盡頭有波濤和渡輪,島嶼島下。地下室喑聲四起,花園小道踱過晚風,林園的信亭鐵柵燈火長亮,守夜人的厚氈帽。鄰家傳來焦鍋的味道,夏日的天空是透明的。信鴿齊齊飛過,教堂鍾聲次第回響。枝蔓攀上斷壁殘垣。雪夜小酒館壁爐的火燃之不盡。牆紙上的彈孔是個笑臉,冰塊和酒杯碰撞的聲音。暴風雪山莊人影憧憧,護衛隊掃蕩而過,早安,日安,一夜平安。聖誕老人從不失約。火漆隨馬車絕塵而去。熱氣球悠然飄蕩。父親從落灰閣樓找出衣服:“我的孩子,既然你執意要走。”,少女跪下了:“好媽媽,求求你”,木匠死了,煙鬥放在床邊,溫熱的。廢棄風車中又有了全新的視野,咖啡和老街的香氣。鞋子走在放學的水窪,後山的狗未知何故的吠。林中帳篷被風吹響,篝火的火焰搖曳不熄。又是四人,坐在空心的木頭上。火光,鬼故事,晚秋,鬆濤,鳥鳴。該扣的扣子全扣上,等等我,請等等我,我就來,我就來……

被人推了一把,思緒回溯,飄渺得找不著北。一時間筆尖停駐。還是四人兩桌,看書學習。靠窗的日光落滿桌麵,天外有雲湧過。我坐好,將筆在手中握定,對餘下的人輕咳一聲,”諸位,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