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夜空混混沌沌,大片大片黑雲飄過,遮住月華,突然一聲驚雷爆響。
洛寧夕驚醒,正在此時,大風狂做,窗子被撲開,咣當一聲脆響。洛寧夕柳眉微蹙,掀開錦被,正待起身,貼身丫頭靜雪急急而來,臉上還凝著雨水。
“姑娘,快起身吧,宮裏來人了。”
洛寧夕心神一凜,側頭透過窗子往外看,腥風暴雨,心中有些惶惶然。
簡單梳洗之後,洛寧夕穿一身淡粉色月光無邊裙,身披火雲白色貂毛披風,頭發簡單挽了一個髻,上插五彩玉金步搖,兩鬢發絲垂落。
“靜雨,靜霜,你們兩個前麵掌燈。靜雪,我們走。”洛寧夕命令道。
還沒待她們出屋,蘇雲娘趕了過來,外麵雨下得大,她全身都濕透了,裙擺還滴著水。
“雲娘,你大病初愈,怎麼冒雨過來了?”洛寧夕上前握住蘇雲娘的手略帶著責備道。
蘇雲娘是洛寧夕她娘出嫁時從娘家帶進府的陪嫁丫頭,已許配良人,本來已經出府,但她夫君應征入伍,又趕上洛寧夕母親臨終托付,這才又回了府,做了洛寧夕這院的管事。
“姑娘,這大半夜的,怕是沒有好事。”蘇雲娘擔憂道。
“是禍躲不過,一切自有天意。”洛寧夕道。
接皇旨的事可等不得,洛寧夕吩咐靜風扶蘇雲娘回屋休息,她帶著靜雪她們去前院接旨。
洛寧夕趕過去的時候,父親和二姨娘三姨娘還有幾個兄弟姐妹都到齊了,正跪候聽旨。洛寧夕不著聲響的跪在最後麵,雨水馬上侵泡了膝蓋,因著前兩天的傷,這一沾水,疼的刺骨。
父親逡巡了一遍,最後視線落到她身上,眸光一冷,然後轉回頭去。
此時風雲交加,電閃雷鳴,宮裏來的老太監打開明黃色的聖旨。
“當朝太師有長女,賢良淑德,秉性柔佳,溫婉恭儉,素有才行,特選入宮,常得侍從。”
“微臣,謹遵聖旨。”太師洛文英雙手接旨。
“洛太師還有夫人們都快起身吧,這風大雨大的,可別傷了千金之軀。”宣旨的老太監弓著腰,笑得一臉和氣的去扶洛文英。
洛文英握著老太監的手起身,“張總管才是辛苦了,屋裏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老奴有責在身,就不叨擾了,太師讓下人準備一下,請小姐入宮吧。”
“今晚就入宮?”洛文英不由吃了一驚。
張總管隻是笑著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張總管,咱借一步說話。”
洛寧夕被靜雪扶著起身,因著膝蓋上的傷,她往前踉蹌了一下。
“姑娘,小心。”靜雪趕忙扶住了洛寧夕,氣憤道:“那二姑娘可真狠的心,把姑娘傷得這麼重!”
“靜雪。”洛寧夕喝了一句,道:“無憑無據,不得胡說。”
靜雪不甘的抿緊嘴,其實做手腳的是誰,大家都清楚明白,偏得老爺和那二姨娘袒護,誰也不肯出來為二姑娘主持公道。
前幾日,大姑娘尋了個由頭去二姑娘院裏鬧事,兩人發生口角,兩院的丫頭婆子護主竟打了起來。這事傳到老爺那裏,他也不問是非曲直,隻道二姑娘牙尖嘴利,治下不嚴,罰去祠堂靜思己過。
二姑娘受了冤,但也沒去老爺那裏爭理,這太師府裏的主子下人都知道太師不喜這個女兒,隻有老夫人疼惜,偏偏老夫人去上香還沒回府,那二姑娘便連個說理兒的地方都沒了。
二姑娘去了祠堂,往那蒲團上一跪,哎了一聲,趕忙挪開。靜雪上去一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那蒲團裏竟藏著鋼針,尖尖朝上。
本來二姑娘不想聲張,但不知為何,兩個膝蓋腫了起來,那針眼處發黑,竟有些腐爛。蘇雲娘吩咐著小廝趕緊去找了京城裏最好的大夫,那大夫一看直皺眉,讓下人把鋼針取了來,這才知道那鋼針竟還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