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有文件規定,在職的民辦或代課教師可以參加中函學習,一旦取得《教師專業合格證》將來就有轉正的可能。這給淩昌帶來了些微曙光。
學校裏有四個民辦教師,三個代課教師,雖然每個月工資隻有五十八塊(正工資四十塊、班主任津貼八塊、滿勤獎十塊),大家都信心滿滿,白天兢兢業業工作,晚上就埋頭於中師的書本中。《教育學》、《心理學》除了死記硬背別無它法。工作的壓力、學習的緊張使淩昌無暇它顧。走在路上也抱著書本。
“哎呦!”看一段記一段的他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中厚厚的《心理學》掉下地來,他彎下腰,試圖撿起掉在地上的書,不料“砰”的一聲,兩頭相撞,淩昌眼前閃爍著無數星星,腦袋昏昏沉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睜開眼時,他心裏有一萬個過意不去,她迎麵躺在地上,手中緊緊抱著的不正是他的書嗎?
他站起來,伸出手,試圖拉她,然而,當她伸出手來時,他卻像被蛇咬似的一下子縮了回去,望著自己滿是汙泥的手發愣。他倒下的地方是一個汙水塘,汙水不但將他的衣褲弄得汙穢不堪,就連手上也沾滿了。
他在路旁扯了些草搽幹淨手上的汙泥,原以為她會自己爬起來的,她舉起的手並沒有放下,看他搽幹淨手走過來,她迎麵望著他的臉,眼中滿是期待。他不敢直視他的目光,轉過了頭,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好軟,就像會傳染似的,他握住她的手,居然使不出力氣來,他感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不知怎麼搞的,他突然渾身燥熱,臉像熟透的蘋果。
“你怎麼啦!”盡管她的聲音細如蚊蠅,但在他的耳中卻如滾滾驚雷。他突然像被電擊似的鬆開了手。
她不料她會放手,本來已坐起的她又倒回到地上,她驚訝地望著他,看見了他滿臉的紅雲,她“撲哧”一笑,翻身跳了起來,笑聲如銀鈴:“你怎麼比我還怕羞!”
“誰說的!”
“還嘴硬,看,臉紅的比春聯的紅紙還紅呢!”
他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感覺臉頰熱熱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掌印,她笑得彎下了腰,直起身來時,手上已多了一塊雪白的手帕:“給!”
他雙手一攤,兩隻手掌之上全是綠色的草汁,那散發著淡淡香味的手帕他怎麼能忍心汙染:“沒關係,我回去洗幹淨就行了!”
她走上前來,距他不過二十公分的距離,他清楚地聽到了她的呼吸聲,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體香,感覺到了她的手握著的手帕在他臉上輕柔地擦著。
他呼吸急促起來,心底生出一種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欲望,他的臉上紅潮湧動,眼中如要噴出火來,她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低聲道:“你怎麼啦!”
“沒、沒什麼!”他感到嘴唇幹燥,說話都不流利了。
“啪!”的一聲,她緊握在在左手中他的《心理學》因為他抓住她的手而掉在地上。她緊張起來,四下看了看,路上寂靜無人,她鬆了一口氣,要是被人看見的話,那就糟了。她掙脫他的手:“書掉了!”趁他彎腰撿書的時候,她逃似的跑了。地上不但有他的書還有她的手帕。
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你的手帕,我洗幹淨了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