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租界內的賭場(1 / 3)

這病危的老者姓劉,家窮遇上天災糧食欠收,本想帶領兒子到天津找些活幹,混一口飯吃。可誰知,父子倆跟著人家招聘工人的西洋人,來到了這船艙後,方知道這是去西洋地界做工。

老者想起家裏還有妻子和兒女呢,哪能夠父子倆去西洋做工不回家啊。於是,內火攻心,也就病倒了。幾日來,船艙內缺吃少水,老爹不舍的吃喝,搶來一點窩頭和水,又都給了兒子。

兒子名叫劉石頭,看著老爹實在不行了,也就無助的哭了起來。

何永言為了挽救頻臨死亡老者的性命,拚死去敲船艙的大鐵門,大鐵門打開後,一支黑通通的槍口下,一位西洋人大喊道:“有什麼事情?不想活了。”

何永言道:“有人生命垂危,急需搶救。”

西洋人把槍口一擺道:“閃開,閃開,把門閃開。”

何永言退下扶梯,接著聽上麵的西洋人喊道:“去把奧斯汀醫生叫來,這裏有人病了。”

陽光很耀眼,何永言黑暗裏呆的時間長了,也看不清船艙上的情況。等了一會兒,下來幾個持槍的西洋人和一位穿著白大褂的西洋醫生。

西洋醫生名叫奧斯汀,他問何永言道:“病人,病人在哪裏?”

何永言手指船艙一角躺著的老者道:“在那兒。”說著話,帶領奧斯汀來到劉石頭的父親身旁。

奧斯汀帶上聽診器,放到劉石頭的父親胸口上聽了聽,又翻開劉石頭父親的眼皮看了看,就對一位西洋兵說道:“布勞爾上尉,人死了,可以抬走了。”

布勞爾上尉用槍指著林大爺道:“你!把死者背出去。”

劉石頭抱著父親大哭,說什麼也不讓人把他父親拖走。何永言也急忙忙對奧斯汀喊道:“醫生,病人還有脈搏。”

走到扶梯口的奧斯汀回過頭,看一眼何永言罵道:“豬玀,再喊,也讓你一起走。”

何永言看奧斯汀不再醫治劉石頭的父親,也就急忙忙走上前,自己準備去救劉石頭的父親。但是布勞爾上尉一揮手,幾個西洋兵的槍口,全對準了何永言。

小六看到三哥有難,揮拳就要往上衝,何永言一把緊緊地摁住了小六。

小六的拳頭攥的“嘎巴、嘎巴”直響。

林大爺背起劉石頭的父親,在西洋兵槍口的指示下,一步步走上了出船艙口的扶梯。劉石頭撕裂的哭喊道:“爹爹啊,你還沒有死啊,爹爹啊,你還有呼吸啊……”

船艙內的中國勞工們,全捏緊了拳頭,黑暗中的眼神似乎都要有火花冒出來。

林大爺不久就回來了,眾人問他劉石頭的父親怎麼樣子了?林大爺擺擺手說道:“唉,別提了,老哥哥被扔進大海去了,我看老哥哥還有氣,不舍得扔,幾個西洋兵就用槍挑著給挑到海裏去了。”

劉石頭聽後,瘋了一般拿頭去撞擊船艙壁,口裏也大哭著罵道:“西洋鬼子,我操你姥姥,爺爺我也不活了……”

眾人趕緊拉住他,不再讓他撞擊船艙壁。

晚上西洋兵又扔了幾筐窩頭下來,何永言指揮眾人把窩頭聚攏到一起,然後讓林大爺和小六、傻大個等人逐一分發給大家食用。

劉石頭父親去世了,給他一個窩頭,他也沒有心思去吃。

何永言就勸他道:“我知道你恨西洋人,我也恨,但是咱們現在先要吃飽肚子,好有力氣跑出去。”

劉石頭“撲通”一聲就給何永言跪下了,口裏喊道:“三哥,你有辦法走,你也就帶我走吧。”

何永言拉起劉石頭,把窩頭塞到劉石頭手裏道:“先吃了,別餓著肚子。”

林大爺口裏嘟嘟噥噥的說道:“走啊,太難了,除非死了。要不然,就是走出這厚重的船艙門,外麵還有巡邏西洋兵的槍炮等著呢。”

小六喊道:“死,我們也要死在家裏,絕不能夠去西洋地界。”

何永言緊攥一把拳頭,心中醞釀著如何逃出去的計策。現在林大爺一句除非死了才能夠出去的話,讓何永言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接著也就猛地拍一把靠自己最近劉石頭的肩膀,然後緊緊抓住劉石頭的肩膀說道:“我們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為你爹報仇。”

劉石頭使勁兒點著頭,眼含著淚水,一下下咀嚼著口裏的窩窩頭。那看著船艙門的眼神,仿佛要穿透艙壁,像利箭一樣射死一位位西洋人。而那口裏咀嚼著的窩窩頭,也仿佛好像就是西洋人的胳膊、大腿……

晚上,又有幾位人被扔進船艙來。何永言問過他們的情況,也基本上和劉石頭差不離,都是被騙而來。

不能夠再等待下去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何永言把小六和林大爺召集到一起,三個人輕聲細語的密謀了一條如何逃離西洋船的計劃。

林大爺還特意叮囑小六道:“你一旦出去到了天津衛,那常在三岔河口旁賣藝的女子林黑兒,乃是我的女兒,告訴她我很好,不要讓她為我擔心。”

小六點頭稱是,心裏記下了林黑兒的名字。

第二天天一亮,小六的臉色蠟黃,接著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心跳和脈搏。傻大個急忙忙跑到船艙口去敲大鐵門,一邊使勁兒敲;一邊大聲喊道:“來人啊,有人病死了,快來人啊……”

“砰砰砰……”的敲擊聲,很快吸引了外麵的西洋兵,不一會兒,船艙門就打開了。西洋兵槍口一指,嗬斥道:“豬玀,小聲點,怎麼了,有什麼事!”

傻大個言道:“快叫醫生來吧,有人要不行了。”

船艙門外西洋兵高喊道:“去叫奧斯汀醫生,這裏有中國豬玀要死了。”

何永言趴在小六的身上,哭的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且口裏不住聲的高喊道:“兄弟哎,你醒一醒啊,你這要是走了,我以後怎麼給咱娘交代啊……兄弟哎,你不要走啊,你醒一醒啊……”

幾個西洋兵和奧斯汀走到小六身旁,奧斯汀看到小六蠟黃的臉色,搖搖頭,手拿聽診器的手放下來,都沒有去檢查小六病情怎麼樣,就衝布勞爾上尉擺擺手說道:“不行了,已經死了。”

布勞爾上尉用槍一指距離他很近的林大爺,嗬斥道:“快點,把他背出去!”

林大爺彎腰去背躺在地上的小六,何永言哭泣著,使勁兒抓住小六的胳膊不鬆手,布勞爾上尉一腳踢開何永言,罵道:“臭豬玀,你也想死啊!”

何永言身子翻滾到一旁去了,林大爺背起小六,在西洋兵的押持下離開船艙,走到了甲板上。

船艙外,冰冷的海風吹過來,灰色的天空盡頭,是一眼看也看不到邊際的大海。在大船靠岸的一方陸地上,一隊隊搬運工扛著木頭箱子,從寫著“塘沽”字樣的牌子下走過去,往大輪船上裝運貨物。

大輪船的甲板上,有巡邏的西洋兵扛著槍,來回走動。

林大爺把這一且都記在心裏,慢悠悠拖動著緩慢步子的他,肩背著病死的小六,走到靠大海一方的輪船甲板上。林大爺使勁兒抓了小六的胳膊一把,小六也輕輕扥了一下林大爺的衣服。林大爺歎口氣,口裏叨叨著言道:“小兄弟哎,你要多保重啊,到了陰間那裏,不要埋怨大爺我啊”!

西洋兵抱著槍,衝林大爺喊道:“快點,快點,都死得人了,還叨叨個啥?”

林大爺道:“這小兄弟是病死的,給他送送行,省的到了閻王爺那裏,他再告我不救他。”

西洋兵“哈哈”笑著道:“好了,好了,趕緊點啊。”

林大爺小心翼翼地靠近船欄杆,口裏輕聲言道:“小兄弟,走好啊,老哥哥我還等著你呢。”

林大爺說完話,然後一抬手,就把小六給扔進了冰冷海風下,浪濤翻滾的大海裏去了。

小六和何永言去找李梅兒,已經兩天了,都還沒有回來。呂萬七和曹福田等待中,內心也非常著急。

這幾天,呂萬七、孟同、焦陽、雲中燕、火鳳凰等人,在天津衛的各租界內多方打探,包括曹福田也通過官府和江湖上多種關係尋找。然而,幾天下來,就是一直無法打探到大運河花船上,頭牌妓女李梅兒的下落。

前幾天還在天津衛紅透半邊天的花船頭牌妓女,怎麼說失蹤,就音信全無了呢?

找不到李梅兒,何永言和小六也是下落不明。這也也讓呂萬七為九龍山皇家金陵,尋找鬼親人選的行動,也一直無法進行。

這天晚上,尋找了一天李梅兒,仍然是音信皆無的眾人,回到福田飯莊。眾人全圍坐在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議論李梅兒的下落。

孟同吃著飯,粗聲粗氣的對呂萬七道:“師父,李梅兒也找不到,我們真是沒有辦法,您想一想,我們一大老爺們,去找一個女子,還是一位妓女,走到大街上,我問人家,我都張不開口。”

焦陽道:“是啊師父,咱們還是趕緊把咱們的正事辦了,好盡快拿到倪爺給咱們的酬金要緊。”

呂萬七“哈哈”一笑道:“也好,讓他們幾個人去找李梅兒,你倆去尋找皇家金陵鬼親的人選。”

孟同道:“師父,這皇家鬼親,我們要找什麼樣子的鬼呢?”

焦陽道:“是啊師父,咱們可是第一次為皇家找鬼親,嘿嘿,這還是找女洋鬼子。”